一大清早，陽光從藤蔓縫隙中穿過，照進山洞裡。

「這藤蔓雖厚有遮掩的作用，但到底還是透風，過兩天去砍些木柴做個門吧。」

「好。」

「床也做個結實點的木板床，上面鋪上獸皮。嗯，還得再獵些野獸才行。」

「好。我來就行。」

方舟邊穿衣服邊絮絮叨叨。淚的衣服對他來說太大了，一件外套能直接裹到膝蓋，不過正好，暖和。

他手指的問題還是被發現了，方舟推脫說是與黑熊打鬥的時候傷到了，過兩天就會好。過了兩天，方舟的手指果然能動彈了。

淚相信了。

現在，他們要去一趟虎族部落。一來是找裁縫縫製獸皮大衣，二來他們砍下了一條熊臂膀，帶給烏，當作草藥的回禮。也算是那天把他氣哭的道歉。

方舟不討厭烏，直來直去藏不住心事的小孩罷了。主要是方舟絲毫不擔心烏能夠搶走淚，沒有威脅的傢伙，看著就沒那麼不順眼。

「我幫你拿點？」方舟看著淚。

淚今天穿了件衣服，是杏色的系帶麻布衫，單薄的春裝。淚本來覺得沒有必要，但方舟強烈要求他穿上衣，他就把這件翻出來了。淚唯一一件厚實的冬裝在方舟的身上。

方舟：呵，不能讓那群傢伙白看我家狼狗的肌肉。

方舟還特地用條麻繩幫淚把頭髮束了起來。稍微打扮一下，像模像樣起來，比剛見面時候的野人模樣好太多了。

不知不覺中，方舟真的把淚當作了要保護的人。發自內心，而不是僅僅因為任務。

「不用，我拿得動。」淚搖頭，他把熊臂用繩子困在背上，熊皮則是疊好了搭在肩膀上。

方舟知道淚力氣大，也就沒有堅持。

「出發！」方舟興緻高昂。

他還是第一次去獸人部落，心情就像是春遊的小朋友一樣。

卡萊虎族部落距離淚住的山不遠，下了山往東邊繞大概十分鐘就到了。

部落建築的風格和方舟以前玩過的遊戲裡面很像，木板石頭和茅草，堅固實用且方便，瞭望台上掛著老虎頭骨，透著股威嚴氣息。

當方舟和淚走近了，大門兩側守衛似乎認出來了淚。他們對視一眼，左邊看著年輕一些的虎族獸人走了過來。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族長還說要派人去找你呢。快些進去吧。」年輕虎族名叫丹，塊頭不輸給淚，一頭紅髮很是張揚。

「族長找我？」淚皺起眉頭：「烏出事了？」

「嗯，烏一大早上就不見了。我也不清楚具體是怎麼回事，聽有人說烏從你那回來就鬧著要去打獵。」丹撓了撓腦袋，他那一雙大手厚實無比，指甲是尖銳的杏仁狀。

方舟與淚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憂慮。

「快走。」淚直接把方舟拎起來抱在懷裡，狂奔向長者屋。

「誒誒！」丹在後面喊了兩聲：「我還沒問你旁邊那位是誰呢！」

「你管他做什麼，過來守崗。」年長些的獸人名叫洛，他看著淚長大的，後來淚成年了，見得就少了。

「他旁邊那個雌性看起來可真好看！」丹眉飛色舞地說著。

「是啊，連這落單的小子都找到雌性了，你怎麼也不爭點氣。」洛撓了撓耳朵：「那雌性那麼小的體型，哪有我們虎族雌性健壯，生下來的孩子肯定也長不高。你收收口水。」

「也是……」丹嘆了口氣。

……

長者屋，一個部落給地位最高的族長建造的屋子。虎族的長者屋很有老虎風範，兩層屋子，窗板上有巨大的獸牙裝飾，常年經歷風吹雨打，有了不小的磨損，看不出是什麼野獸的牙齒了。底層用石塊堆砌，上層則用的木板。木板上用顏料繪製了老虎花紋，很是氣派。

屋內，一個棕色短髮，蓄有絡腮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有一高瘦男子焦急地來回踱步，嘴裡還嘀嘀咕咕念叨著。

淚和方舟一進屋，那高瘦男子就停住了腳步，看到淚的一瞬間，沖了過來扣住淚的肩膀：「你有沒有見到烏？他今天去找你了嗎？」

倒是那留著絡腮鬍的黑面男人注意到了方舟：「狼身邊的雌性，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方舟走上前，行了個禮：「回族長大人。我叫方舟，與狐族族人走散，被淚所救。今日帶熊臂前來，是特地感謝烏前些日子送來的藥草。不知烏出了何事？」

「淚？喲，小子，起了個娘娘腔名字啊！」黑面男人就是虎族的族長，炎。

淚冷哼了一聲，不打算理會炎。炎對他一直挺不錯的，即便祭司將他驅逐，炎也許可他常來虎族交易。就是炎說話大嗓門且從來不過腦子，淚難以對他有好臉色。

「炎！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高瘦的男人名叫珂，是炎的弟弟，虎族的雌性。

烏正是珂的孩子。

「珂你也別太過擔心，我已經派人去找他了。估計又是在狼崽子這邊受了氣，跑後山哭去了。」炎擺擺手安慰道。

方舟：原來烏經常被淚氣哭啊……

「可是他這兩天嚷嚷著要去打獵，這大冬天的，他要是真遇到什麼野獸可怎麼辦！」珂坐在椅子上，一手撫住額頭，一手緊緊捏住椅子扶手。

那扶手肉眼可見出現了一道裂痕。

方舟：原來這就是虎族的雌性……

「放心，他又不是傻子。你不是都說了，家裡農具都沒少一件。烏不是個連武器都不帶，一腔熱血就衝出去的孩子。」炎正是因為這點，才沒有像珂一樣擔心。

就在此時，衝進來一個穿著夾襖的黑髮獸人：「不好了族長！您的倉庫被人撬了個口子，裡面少了一把石斧！」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炎猛得起身：「該死，那小子不會……快多派些人手，不只是後山，北面的森林也要去找！」

「我們也去。」方舟拉著淚的手腕。

「你？小狼崽子去就成，森林太危險了，你這麼瘦小，去幹什麼？」炎上下打量方舟，搖搖頭。

方舟嘆了口氣：「不，我必須去。烏可能是因為我才會跑去打獵的。」

炎看了眼方舟和淚牽在一起的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但這不是讓你涉險的理由。」

「沒錯。那小子……我早讓他放棄了！」珂咬了咬牙。

族長血脈代表著強大，為了強壯的後裔，三代以內是絕不可能和外族相結合的。若烏只是個普通虎族雌性，珂也不至於狠下心棒打鴛鴦。

「留下來吧。淚那傢伙也能放心去找。」炎大手一揮，就這麼決定了。

方舟看了眼淚，發現淚也同意炎的決定之後，只好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