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哥，來了。」吳約託了托自己的眼鏡，抬頭向著推開辦公室門兒的陳毅心打了個招呼。陳毅心看著滿屋子裡的人在那邊忙活，「這是怎麼著了？」連技術部平時坐在那邊兒一動不動一整天的小吳現在都忙前忙後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大事兒，讓這麼多人都動了起來。

「上頭髮話了，給咱們換辦公室。」

「好生生地，換什麼辦公室啊。」陳毅心哼了一聲，低頭點了根煙。

上頭動不動就要折騰他們A記的人，雖然A記就是幹這個活兒的，但是上頭未免有時候也太不把他們當人看了。用了那麼久的辦公室說換就換，還不提前通知，陳毅心想想就覺得煩。

「毅心，來了。」朱傑走過來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大手拍了拍陳毅心的肩膀。

「傑隊早。」陳毅心和吳約異口同聲地朝朱傑說到。

「早。」朱傑手熟稔地搭到陳毅心肩膀上，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一下子就鑽進了陳毅心的鼻子里。

「大早上的抽煙，走，出去抽去。」朱傑拍了拍陳毅心的肩膀，不輕不重地說道。

「走。」陳毅心也伸手搭在朱傑肩膀上，倆人就這樣哥倆好地走到了辦公室外的陽台上。

「來根？」陳毅心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夾著一根煙遞給朱傑。「你這洋貨，抽起來沒什麼味兒。」朱傑伸手護著火柴頭上的火，皺眉道。

「還湊合吧。」陳毅心收回火柴，甩了甩，那微弱的火光就滅成一縷白煙了。

陳毅心吐了一口煙，淡淡的霧氣揉進面前的空氣里，一下子就不見了。兩人看著不遠處的樓房，誰也沒有說話。「隊長，這是出什麼事兒了，這樣大動幹戈。」陳毅心伸手夾住細細的煙捲兒，看向朱傑那短短的頭髮。

「不太好說，算是出大事兒了。」朱傑濃密的眉毛皺了起來，眯起眼看著前方。

陳毅心轉身靠著陽台，仰起頭看著有些霧蒙蒙的天。

「春天的時候在九曲那片區查到的案子，還記得嗎？」朱傑目光落到陳毅心放空的雙眼上，陳毅心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記得。」

剛開春過完年不久的時候，他在九曲靠近碼頭的那塊地方追蹤一幫開大船的人，盯了大概有半個月，後來就把他們在那裡的老巢給端了。這事兒牽扯的還挺多的，那伙人明面兒上是開大船運建築廢料的，實際上暗地裡在做些走私的買賣，本來他們A記是要申請繼續接手這件事情的，但是不知道中間什麼環節出問題了，上頭髮話，讓他們A記別再插手這件事。

這件事情的負責人是陳毅心，上頭說不讓A記查，他們也沒再管下去，畢竟每年A記接受那麼多案子，有幾個不了了之的也不算是什麼稀奇的。

「現在這案子又被翻出來了，要重新查。」朱傑嘆了口氣，一時間也為這種反覆無常頭疼起來。

「重新查？還有這種稀奇事兒。」A記交上去的案子就沒有再翻過頭來重新查的這個規矩，這事兒重新辦，還真是頭一次。

「這裡頭水挺深的，上面也沒說具體要怎麼樣，就是要重新徹底查。讓原本負責的那些人再仔細搞起來，上次開會，范廳點名讓你仔細點兒。」朱傑繼續說著，陳毅心抬起頭來笑了一聲，「廳長都點名了，這事兒可得難辦了。」

「誰說不是。」朱傑眉毛擰在了一起，A記和O記M記都不一樣。M記算是高層，負責B級以上的大案子，那些案子往往是有一定危險性和社會影響力的惡劣大案，而且上面肯定是特別授權的，查起來時不會有什麼障礙的。O記主要負責一些日常的案子，照顧民生，維護生活安穩的，一些偷竊、民事案件都是他們負責。但是在灰暗地帶的案子，涉案人員身份特殊或者查案手段特殊時，這些都需要A記插手。

可以說，A記幹的事情，那是吃力不討好，又燙手又難做。

「那怎麼著還要搬辦公室？」陳毅心嘆了口氣，「搬到城北去，這次要和M記一起查這件事。」

朱傑指著遠處的一座高樓，陳毅心的目光落在那棟直入霄漢的寫字樓，心快速地跳了兩下。那樓他再熟悉不過了，每一周他都會騎一個小時的腳踏車，穿過半座城去那幢樓里吃個飯。那是M記的高級辦公樓，和巡察廳連在一起。他的眼前浮現出了一個人臉，那張日思夜想的臉。

「怎麼M記和A記扯到明面上一起做事了？」

「情況特殊，這次有特別授權，需要A記協助M記進行調查。

「呿。」

拉貨的車來了三四輛，幾十號人忙了一整天才把東西都搬完。等他們到M記的辦公樓下的時候天已經將將擦黑了。

陳毅心關上車門，拖著一身冷氣走進了亮堂堂的寫字樓。一樓還有前台值班的實習生，看到他們進來，還幫著搬東西進電梯。

M記的待遇，就是和他們這些地下人員不一樣。M記裡頭的都是a級alpha，他們和國家軍事緊密掛鉤，個個都是精英巡察官，看著這樓的裝潢，就可想而知他們的地位是有多高。

陳毅心倚著車抽完了一根兒煙，才拍拍衣服準備上樓。路上瞟到M記的高級配車，陳毅心又回頭看了一眼A記那被開的千瘡百孔的麵包車，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能比啊還是。

電梯停在了11樓，電梯門一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映入了陳毅心的眼。

殷均站在電梯口，白色的制服襯得他的身材修長又勻稱，他和邊上同樣身著制服的人交談著，臉上淺淡的笑容落在陳毅心眼裡多了幾分優雅的味道。這個人，不管看多少遍都是那樣迷人，那樣風度翩翩。陳毅心想起了昨天殷均那個瀟灑的眼神，心頭一動，他抬起頭看向殷均，朝他露出了一個問候的笑容。

陳毅心從電梯里出來，殷均進電梯，兩人擦肩而過，殷均只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只是在路上這樣疏離的一個問候，都讓陳毅心在晚班的時候回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