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舟比餘歡喜她們都要大一歲，因此換牙要早些，算算也到了要換牙的年紀，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正是水果成熟的季節，穆婉雲也買了一些回來洗幹凈擺好，瓷盤裡一個個水靈靈的蘋果，像一盞盞小紅燈籠似的，紅里透黃，青里透紅，蘋果的表皮洗得晶瑩透亮，江寄舟順手拿起一個蘋果咔蹦就咬下去，誰知悲劇就這樣發生了，他鬆動的門牙穩穩地卡在裡面，蘋果周圍一圈血。

「媽——媽——我流血了！」

「怎麼了怎麼了？讓我看看！」剛穿上圍裙準備做飯的穆婉雲趕緊擦幹凈雙手過來查看情況。

「先把蘋果吐掉。」

江寄舟乖乖把嘴裡的蘋果吐出來。

穆婉雲伸出食指摸了一下江寄舟的牙齦：「你這個牙齒是不是之前有點鬆動？為什麼不告訴媽媽？」

江寄舟心虛地撇開頭去，他一直覺得是因為偷偷吃了辣條牙齒才變成這樣的，媽媽尤為注重飲食，平常都不讓他亂吃東西。

「媽媽，這蘋果太硬了，我牙齒都啃掉了！」

他的這點小九九，穆婉雲這當媽的還能不了解嗎，沒有當面拆穿他，是留給他點小男孩的尊嚴。

「你這不是牙齒掉了，是要換牙齒啦！」

不過掉了一顆牙，江寄舟都開始大舌頭了：「換牙子？我們為什麼要換牙子啊？」

穆婉雲將他帶到洗手間，引導江寄舟將血吐掉，再含兩口清水漱漱口，耐心地和江寄舟解釋道 。

「人的一生中都要長兩次牙齒，即乳牙和恆牙。乳牙有20隻，通常6個月左右開始長，這是你第一次長牙齒，兩三歲才全部長完，所以你現在能嚼東西的牙齒是小時候慢慢長出來的。等到了六到十二歲的時候原來的牙齒就開始慢慢鬆動，原來的牙齒掉了新的牙齒就會長出來，如果沒長好牙齒就會不整齊。」

「下次牙齒鬆動要告訴媽媽，不然牙齒長歪了，你現在就是牙齒長出來還沒有拔原來的牙齒，新的牙齒沒有地方長就歪了，今晚放學後我帶你去看看醫生。」

江寄舟看著鏡子里缺了一顆牙的自己有點沮喪：「好醜哦！」

「男孩子怕什麼丑。」穆婉雲溫柔地摸了摸頭，「每個人都要換牙齒的啊。」

「還有以後不許再吃不健康的東西了，被發現就沒收零食。」

江寄舟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下午的時候餘歡喜興奮地過來找江寄舟:「江寄舟，我媽媽今晚要來接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一對上他漏風的牙齒轟然大笑:「江寄舟，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牙齒——」

「別笑！」江寄舟捂著嘴推開餘歡喜，餘歡喜看著一下子來勁了，非要去掰開他的手，想瞧瞧漏風的牙齒，拗不過她的堅持，只得給她看看。

「哈哈哈哈哈好醜！」換來的是餘歡喜無情的嘲笑，「是不是走路不小心摔掉了啊？」

「不是，」江寄舟一本正經解釋道，「我媽媽說這是換牙齒，每個人都要換牙齒的！放學後還要帶我去看醫生。」

「啊？那我也會掉牙齒嗎？掉光了怎麼辦，就吃不到肉肉了！」餘歡喜的心裡只有美味的肉肉。

「不怕，還會長出來新的牙齒的！」

童年總是如此簡單，兩個小屁孩就換牙問題能討論了一下午。放學的時候江寄舟一溜煙就跑了，餘歡喜想道別都來不及，嘟著小嘴不開心地牽著媽媽的手，目光掃著教室的每一個角落。

「看什麼呢？走了！」前些日子天天加班趕貨，難得今天出貨，老闆仁慈地給廠里的員工都放了一天假。

「哦哦。」餘歡喜乖巧地點點頭。

「對了，江寄舟呢？」平常兩人都是形影不離地一起回家。

「他他牙齒掉了，他媽媽帶去看醫生了，要打針！」

「牙齒掉了？！」

餘歡喜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他吃蘋果，一口咬下去然後牙齒就插上面了哈哈哈哈哈——」

身為兩個孩子媽媽的劉桂英一下子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輕輕摸著餘歡喜腦袋解釋道:「江寄舟那個是換牙齒了，你以後也會換的。」

「那會不會很痛啊？」

「不會的。」劉桂英牽著歡喜的手走出校門，她來得有點晚，校門口等待孩子的家長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她帶著孩子來到了腳踏車旁邊準備回家，無意間的一掃看見了一米外有一隻看著完好的玩偶，恰好餘歡喜也看見了。

「媽媽這是什麼？」

「去撿起來！」劉桂英推了歡喜一把。

「我……」歡喜面露難色。

劉桂英一邊開鎖一邊催促餘歡喜:「快點去撿回來！」

餘歡喜磨磨蹭蹭了好久才過去迅速撿起來，撿起來後還像做賊一樣心虛地張望了下周圍人的表情，小小年紀其實她早已懂何為羞恥之心，確認沒有人注意她的行為趕緊將玩偶摟在懷裡小跑著回到媽媽身邊。

「媽媽，這是什麼？是豬嗎？」餘歡喜將手裡的玩偶遞給劉桂英，劉桂英這才算真正看清楚它的模樣。

它長著大大的耳朵像一把扇子,眼睛像兩顆黑寶石,鼻子翹得高高的，豬頭大耳卻是人身，底下穿著一條可拆卸的深藍背帶褲，胸膛前還有個小口袋。玩偶沒有什麼大破損，只是被踩得髒兮兮的。

「你看多像豬八戒！」

「不對不對！」餘歡喜反駁媽媽道，「他沒有那個……那個武器！」

小孩子總是要刨根問底問出個究竟來，劉桂英臨時突發奇想編了一個說法。

「他的武器就像孫悟空的金箍棒一樣可以變小然後放進口袋裡了，有妖怪的時候才會拿出來。」

餘歡喜伸手探了一下它的口袋驚嘆道:「哦！好厲害！」

「所以剛才叫你撿起來都不撿，下次見到這種要撿起來知道嗎？」劉桂英再次叮囑道。

「嗯嗯！」

「但是媽媽，我不喜歡豬八戒，我喜歡孫悟空！」餘歡喜立刻就像戲精附身一樣學著孫悟空抓耳撓腮，發出嘶嘶嘶的聲音。

「傻孩子，這次撿到豬八戒，下次就能撿到孫悟空了。」

「那我還想要唐僧要沙僧要白龍馬！」

「行行行！」

劉桂英把餘歡喜放到後座上，一腳跨上腳踏車，兩個人回家去了，回到家後劉桂英就把豬八戒洗得幹幹凈凈的，還沒晾幹餘歡喜就等不及抱上了豬八戒，連睡覺也要摟在懷裡一起睡，因為嚴格上來說這是餘歡喜擁有的第一個玩偶。

小孩子總是單純，一個玩具就可以哄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