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

修柳挺了挺後背。

有祖師爺再身後罩著，感覺整個人都硬氣起來了呢。

「既然大家都來了，」修柳紅著眼角，視線微微偏離鏡頭，雙手拍在一起，「不如咱直播個化妝給各位看吧！」

他的樣子隔著網路落在別人眼中，總有幾分強顏歡笑的意味在裡面。

原本清一色的辱罵彈幕變得雜亂起來，像是漆黑的墨里摻進了斑斕色彩。

【畫！播！想播什麼播什麼！咱行得正坐得端，怕什麼！】

【就是！崽崽上吧！姐姐們支持你！】

看到這些彈幕，修柳的鼻子真的酸了，下意識側過臉快速眨動幾下眼睛，轉回來時又是一張笑臉。

「那咱就從洗臉開始吧。」

雖然已經洗漱過了，但為了製造點話題，修柳還是從支架上取下手機，舉著它站起身打開卧室照明燈。

高瓦數的冷光燈掃盡房間內的陰影，露出其如同無菌病房般冰冷的全貌，引得彈幕又是一片議論。

修柳動作很小心，也繼承了三維集團一如既往的刻意，退後同時掃到了滴滴作響的監控儀，和莫還搭在床邊的手。

莫還的手很瘦，但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得很是好看，搭在床邊的時候，像是一座玉雕的山，骨骼為山脈，血管為溪流，讓人想去觸碰和探究。

彈幕立刻討論起來，諸如【這是誰啊？】【怎麼好像還有個病人？】之類的。

此時修柳零星的幾個鐵粉終於姍姍來遲，開始盡職盡責的解惑，不厭其煩地複製粘貼著、一遍遍刷屏著【這是主播照顧了很多年的植物人。】

這時彈幕也稍微冷靜下來一些，開始跟著修柳的動態觀察整間屋子。

【仔細一看，主播的家看起來確實像是醫院一樣，白晃晃的什麼都沒有。】

【我靠客廳這是啥啊？】

修柳看到這條彈幕，將手機舉了舉，對著成排的置物櫃和冰櫃掃了一圈，雲淡風輕道：「這存的是替換的管子、呼吸器和營養液什麼的，沒什麼好看。」

【我看著都能聞到消毒水味兒，噦——】

【我也是我也是，雞皮疙瘩全立起來了。】

當然也有保持本我，一心想要黑到底的：【作秀吧？這熱度可真好蹭，還植物人，我剛才都看見他手動了。】

立馬有人回懟：【來來來，你哪隻眼睛看見了，摳下來給爺瞅瞅？崽崽有時候直播七八個小時他都不動，有本事你蹭個四五年我看看？】

修柳自然看不見他們爭論，專心致志地帶著觀眾們路過客廳來到浴室，立在鏡子前和觀眾打了招呼，把手機放到檯面上，彎腰擰開水龍頭，撲了一捧水打濕臉頰。

冰涼的水流順著少年飽滿的額頭流進眼窩，將濃密的睫毛蹂躪成一團團三角形的小黑旗幟，簇擁著沖向鼻尖，最終融成一顆圓潤而飽滿的水珠墜向水池。

彈幕毫無顧忌地刷了一層【嘶——】

【弱弱的問問，這個顏，可以舔吧？】

【簡直不要太可以！我一開始只知道崽崽的顏值能打，沒想到竟然這麼近的素顏都看不見瑕疵？姐妹們你們看這嘴唇，這下頜線，這手指，啊我死了！崽崽你不要亂摸啦！】

剛洗完臉，正仰頭用毛巾擦掉脖子上水珠的修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