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尤從浩去醫院之前的三個月內有一個信息不詳的人去白東歐那邊也掛過幾次號，而且據我查到的消息，只要是這個人掛號的日子，白東歐都會推掉別的病人。」吳約的滑鼠移動著，白色的表格里赫然有幾行被標了顯眼的顏色。

「這個患者的信息似乎是被刻意抹去了，我們技術組查閱了很多份記錄都發現裡面根本沒有這個病人的記錄。只有在白東歐提交給院長的信息表裡面有模糊的記錄。」吳約將畫面定格在那張表格上，語調平緩地說著。

「上面只有一個性別，而且我們現在也很懷疑這個性別的真實性，八成是假的。」陳毅心拿起桌上的筆指著那個「男」字朝著M記的那些人說道。

「確實，這個患者，很有可能是個女性，因為我們這邊找到了一份不算完全的體檢記錄，初步推測，可能是一名成年女性。」吳約切換了照片，一張有些模糊的體檢單赫然出現。

「這位患者檢查了血液、血壓、還有腺體和其他一些器官的機能。」吳約看向陳毅心，欲言又止地停下了自己的話。

「其實這個我們算是逆著上面的意思來查的了。」夜淼淼小跑著關上了厚重的辦公室的實木門。

「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我們A記其實比你們外涉科的知道的還少。省廳有些抗拒我們查這件事，所以年初查完九曲碼頭那邊的案子之後本來是有些苗頭的，但是給摁住了，不讓我們A 記插手了，資料什麼的也收了個七七八八。但是施家和尤家的人一直攛掇著海城市級巡察廳要徹查這件事情，所以我們A記又重新來搞這件事情。」陳毅心喝了口水，只覺得嗓子有點兒幹，「所以還請外涉科技術組那邊有什麼資料或者消息的話能和我們A記互通一下。」陳毅心看向殷均，他正看向地面，一言不發地觀察著自己的鞋尖。

其實九曲那邊的資料什麼的他們A記也不缺，陳毅心也知道這件案子並沒有那麼難查，只是他實在是不敢輕舉妄動，上頭的態度也真的有些詭異。他希望能透過外涉科了解上面對他們行為的一個容忍度，若是上面沒什麼特別的反應，這件事情就好查下去。

「知道了，技術組自己也記在心上，今天就整理起來，晚上下班前發給吳約。」殷均抬起眼皮，看向陳毅心。

那眼神里空空的，卻包含了不少的東西。陳毅心定在原地，心顫了兩下。

「陳哥，一起吃個飯，有時間嗎？」陳毅心從廁所里走出來，迎面遇上了殷均，他笑著來了一句。

「今…今天嗎？」陳毅心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他不知道殷均這是個什麼意思，但是很容易地，他就把「一起吃飯」和「約會」聯想起來了。

「就今天中午怎麼樣？也不出去，不浪費時間的。」殷均手搭到陳毅心肩膀上，笑得親昵又自然。

儘管如此，他還是瞟到了陳毅心紅紅的耳尖。

「可以的，那我到時候去找你好了。」陳毅心整理著自己的情緒，憋著一口氣在胸口裝作爽朗地說道。

「來12樓的科長辦公室就好了，我等你。」殷均拍了拍陳毅心的肩膀，待得到他的應允後笑著與他擦肩而過。

只不過一個擦肩的功夫，他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陳毅心泛起一層粉紅的後脖子。

那顆種子好像得到了雨水的澆灌一般，一下子在他心裡開始瘋狂地成長起來，越來越清晰的念頭好像要破土而出，但卻在最後的時刻被他的另一個念頭給遏制住了。

怎麼可能，不太現實。

殷均轉身，全然沒有注意到背後邊走路變蹦蹦跳跳起來的陳毅心。

「走吧。」陳毅心在科長辦公室門口一個人對著空氣講話。

到底該怎麼面對殷均，才會顯得正常又迷人呢？陳毅心皺了皺眉頭，換了個嚴肅的語氣，「走吧？」細細品味了一遍，又覺得過於古板了。這讓他有些頭疼，到底該怎麼樣才好呢。陳毅心在門口打著轉，掏出手機打開前置鏡頭端詳著自己的臉。

今天看上去還算是有氣色，黑眼圈沒有那麼明顯，為了看上去精神一點，他還特意把外頭皺巴巴的風衣扔在了樓下的辦公室里，穿著個白毛衣就上來了。

「嗯？你來了。」厚重的門被推開，陳毅心嚇得手機差點拿不穩。

「我還想去找你，沒想到你來了，進來吧。」殷均探出半個身子，看著有些受驚的陳毅心。

「行。」陳毅心尷尬地收起手機，跟著殷均進了他的辦公室。

「在這兒吃吧，我今天點了挺多的，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殷均抽出兩張餐巾紙塞到陳毅心手裡，依次打開餐盒。

「這幾個是甜口的，還有稍微辣一點的。」陳毅心有些拘束地點點頭，拿起筷子一事件不知道如何下手。

「其實，我是想說關於今天上午你們A記關於那件案子的一些事情。」殷均喝了口水，放下筷子慢慢說道。

陳毅心默默在心裡把殷均伸筷子多的那幾道菜記在了心裡。

「陳哥，上午話只說了一半啊。」殷均看著陳毅心的白色毛衣，這件毛衣有些寬大，穿在陳毅心身上有些空蕩盪的。不難看出這個傢伙和以前相比，瘦了不少。

以前的陳毅心臉還帶著點圓圓的感覺，現在他的下巴尖得不像樣子。

「我很想知道你們外涉科，包括整個M記還有廳裡面是個什麼態度。這件事情並非很神秘，我們也是有個大概了解的，只是現在人在風口上，不敢輕舉妄動。」陳毅心靠到柔軟的靠枕里，看著殷均的電腦桌面。

殷均點開一張圖片，陳毅心一眼就認出了上面的人。

「她是施定嵐的妹妹，施雨，施家雖然沒有公開她的身份，但是留心的都能查到。」

「是她。」陳毅心沉默了幾秒，意有所指地說道。

「我們初步判斷，尤從浩遺體上丟失的腺體，是給了她。」殷均直截了當的話語讓陳毅心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你什麼意思？」陳毅心看向殷均，眼裡帶上了幾分警惕的意味。

「我這麼誠懇，陳哥不會一句話都不願意向我透露吧。」殷均靠近陳毅心，仔細地品味著他眼裡的提防。

陳毅心只覺得理智和感情在互相拉扯著，殷均身上淡淡的柑橘味兒衝進他鼻腔里，一路往他腦門兒里鑽，讓他整個人想要逃開，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他的專業素養又告訴他，千萬千萬要謹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