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有備用的拖鞋了，穿我的吧。」殷均在陳毅心腳邊放上了自己的棉拖，自己則是找了一雙夏天的涼拖穿上。

「謝謝。」陳毅心覺得腳上的鞋子有些肥大，他想著若是殷均穿上那便是剛剛好的了，不知什麼時候這個人已經成長為不需要被保護的對象了，現在的他也有能力去保護別人了。

「進來坐，」陳毅心看著亮堂堂的房子，整個房子的布局屬於是簡約風格，面積不算太大，但是收拾得整齊利落，和殷均這個人一樣。

陳毅心看向殷均寬闊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來這裡吧。」陳毅心跟著殷均進了他的房間，看到一塊和巡察局裡一樣的一塊大白板被架在房間中央。

「這是我整理的一些線索，都寫在上面了。」陳毅心繞到那白板的正前方，細細地閱讀起了上面的內容。白板上有貼的照片，也有殷均自己做的一些標註。

「坐吧，不急著看。」殷均坐到床下的地毯上，拍了拍邊上的空位示意陳毅心。

「這做了多久了？」陳毅心坐到殷均身邊，只覺得周身的氣流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連帶著他的髮絲都沾染上了那股有些烈的柑橘味。

「其實已經有半年了。說實話，外涉科和M記裡面人員的成風都太過複雜，我有心查，但是沒辦法找更多的人和我一起查。我也搞不清楚這些人背後的利益牽扯是什麼。」殷均端起手邊的玻璃杯遞給陳毅心，一邊說著一邊有些無奈。他應該想到的，外涉科里大部分都不是些家庭背景簡單的人。多少官商家庭的孩子都在M記工作。

他們的父母或多或少地都和一些黑白道上的人有著來往，事業越做越大，明面上的成就越大，暗地裡的勾結就會越複雜。

就算殷均的家庭再好，若是這些人要整他，他也頂不住。

「我想著是要是能再查出點大動靜來再順水推舟地讓這事兒給更多人知道。」殷均頓了頓，「畢竟，我也不敢冒這個險。」殷均扯出一個有些無力的笑容看向陳毅心，單打獨鬥了這大半年，其實他也有些累了。能看到陳毅心對於這件事情的上心，讓他莫名覺得很是安慰。

「我知道。」陳毅心看向他的眼睛，沒有躲閃也沒有動搖，只是淡淡地回答著。這三個字裡帶了安撫，帶了決絕，也帶了些許殷均察覺不到的心疼。

「當務之急，是要先查透了那個白東歐。他在一系列的交易之中定然是做了一個中間人的身份，而我猜測，類似他這樣的中間人在海城定然不算少數。查清楚了白東歐，我們就能順著他的線索去找其他人。」陳毅心看著白板上白東歐的照片目光變得犀利起來。

「他來頭不小。」殷均站起身從書桌的抽屜里拿出來一個平板，重又坐回了陳毅心的身邊。

「我追蹤著他的履歷查了些日子。這個傢伙年紀不大，手還挺黑的。」殷均用指紋解鎖了隱藏的文件，打開了其中一個一長串代碼命名的文件，裡面立刻跳出了白東歐的照片和一些資料。

「你看，他原本只是外地的一個普通醫學生，後來工作了幾年進了海城一個還可以的診所裡面做醫生。做了一年半就外派國外學習交流去了，學了一年就又回來了，回到海城沒多久他就進了仁和醫院，現在是呼吸科的主任。」陳毅心湊近仔細看著上面的軌跡記錄，一抬頭還想問些什麼，就猛然和殷均停留已久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殷均的眼神裡帶著一片柔軟，探究的目光停留在陳毅心的臉上。陳毅心不知道的是，在他認真看資料無意間靠近殷均的時候，面前這個人的目光早就在他身上粘了很久了。

「那個就這些了？」陳毅心心尖猛的發顫，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

「這隻是他的履歷上寫的，真正的情況和這個還是有很多出入的。」殷均低頭看向平板，修長的手指滑動著向下，陳毅心一眼就捕捉到了裡頭的內容。

「學歷摻水了？」「這個手法…」陳毅心有些不解，殷均解釋道，「齊聞豪找法醫部的人比對過，白東歐手術的手法非常地不正宗，不像是正宗的學院里教出來的，甚至說還帶了點兒野蠻。我們懷疑他可能是去國外的那段時間學習的。」殷均皺著眉頭一臉嚴肅。

陳毅心和殷均一邊捋著有關於白東歐的一切線索，一邊做著記錄。沒想到關於白東歐殷均也查的足夠深入，不知不覺就到了半夜了。

「月底的時候仁和醫院有一批單獨定製的藥物要從九曲碼頭的關兒港進來，外涉科到時候要去看守現場，白東歐剛好也是這個時候要去接頭，到時候我會抓住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破綻來。」陳毅心邊穿著鞋邊聽殷均說著，聽到關兒港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背一下子僵硬了起來。

「好，我回去也會時刻關注的。」陳毅心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點點頭。

「等一下。」陳毅心剛準備走，殷均就叫住了他。

「等我一下。」殷均走近房間里，陳毅心聽到了抽屜拉開翻找的聲音。沒一會兒殷均手裡就拿著一個銀白色的鑰匙出來了，「這個給你，是我家的鑰匙，如果有什麼資料要放在這裡或者是來找我商量事情的話拿這個開門好了。」殷均面不改色地說了一長串，陳毅心此刻腦袋裡已經被別的事情填滿了，無暇思考這個鑰匙。

他點了點頭，扯出一個笑容，把鑰匙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行，你快點回去休息吧，我打車走好了。」

殷均剛想說自己送他，就發現陳毅心已經逃一般地關上了門離開了。

只剩他一個人在那裡凌亂，明明剛剛還好好地，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樣奇怪了？

殷均伸在半空的手停在那裡，彷彿被定住了一般怎麼也收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