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跟著淼淼他們去接人啊？」陳毅心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在口袋裡掏著什麼。

「不了，只有我會操作那些機器，我必須去現場。」吳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抓著工具包，認真地看著前面的路。

「誰說沒人會操作的，陳哥多少也會，你怎麼忘了？」吳約此時臉色有些蒼白，陳毅心默默地把車窗開到了最大，好讓外頭的涼風吹進來。不用說他也知道吳約這小子暈車，他還記得頭一次接吳約入職的時候因為路程稍微有點遠，坐車的時間長了些。那傢伙一到辦公樓里就直奔廁所，吐了半天。

「吃兩個橘子，壓一壓吧。」陳毅心從口袋裡掏出來兩個小蜜橘遞給他。

「謝謝老大。」吳約囁嚅著接過，陳毅心一聽臉上就帶了笑容。

「喲，好久沒聽見你這麼喊了，」吳約剛來的時候才畢業沒多久，他訥訥的只知道埋頭苦幹也不會說話，啥事兒都小心翼翼的。陳毅心也知道吳約十個有本事的，所以事先和周圍的人都說好了多包涵著點他，所幸A記里的都是些見過世面的人，自然也不會為難吳約。那時候吳約天天「老大老大」地喊他，一有事兒就來找他，整的陳毅心每次都十分受用。

後來大家都相熟了，吳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喊他「陳哥」不喊他「老大」了。

「這個東西，還是我用的比較熟練，方便找跟個多線索。」吳約看向陳毅心被風吹的紅紅的鼻頭，慢慢說道。

「行，有你在也方便，你仔細認真，還聰明，帶著你確實是件好事。但是別忘了一會兒跟著我們幾個，那地方我感覺還是有點危險的。」陳毅心拐了個彎，車進入了一條相對較窄一點的路上。

「知道了。」外面的冷風不停地灌進來，吹的陳毅心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我好了，關窗吧。」吳約聞著空氣中橘子酸甜的香味，扭頭看向窗外。

「沒事兒，沒多久就快到了，阿楚他們也不怕冷。」陳毅心開的麵包車後面坐著四個偵查組的組員，他們裹著皮衣，冷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破綻。

「陳哥，叫我？」楚優看向陳毅心，「沒事兒，你給你島川哥打個電話，看看他們那邊進度怎麼樣了，他昨天說會給我回電話的。」楚優皺起了眉，嘴巴歪向一邊，手中的動作沒停，有些不情願地「哦」了一聲。

「哦什麼哦，和島川說話注意著點。」陳毅心目視前方，加重了語氣。

其實他們A記偵查組的以前大部分都是帶著點社會經歷在身上的，他記得以前楚優還是個街邊小混子的時候，經常被蹲點的島川收拾。後來島川有一天說自己有個野心勃勃的好苗子特別適合偵查組，要推薦給陳毅心。陳毅心也沒多想就讓島川帶人來，當時楚優跟著島川來的時候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

島川說這傢伙鬧事兒，自己給收拾成這樣的。

好小子現在都跟著他幹了兩三年了，遇到什麼事兒也沒以前那麼毛了，唯獨每次提到島川就炸毛。

「喂。」楚優瞥了一眼陳毅心，最終還是在島川「喂」了好幾聲之後才開口。

「你小子？」島川提升了音調，但此時也沒心情和他貧嘴，有些急促地讓他開免提。「陳哥能聽見嗎？」手機 接通的聲音開到最大，整個車廂里回蕩著島川的醇厚的聲音。

「能聽見，簡單說。」楚優有些嫌棄地把電話扔給了一旁的飛飛。

「你們現在是要去外城河港口片區是嗎？」島川聲音急促，隔著手機裡頭的焦灼都讓車子里的人都皺起眉頭。

「對。」

「陳哥，聽我說，現在那邊埋伏著百十來號人，而且還有一批人準備往那裡趕。」電話那頭傳來了發動機嗚嗚作響的聲音，吳約有些擔憂地看向陳毅心。

「怎麼說？」

「剛才我們監聽了那幾個疑似接頭人的對話，那個倉庫子有槍，真傢伙，現在去的人也得有百十口子。」陳毅心咬住口腔里的軟肉，腦袋嗡嗡作響。

「你們把那幾主要接頭的人給控制好了，現在別急著開車過來。」陳毅心提升了嗓門，口吻冷靜得可怕。

「那你們那裡….」島川頓了頓，聲音卡在了喉頭。

「再拐個彎我們就會到，你們現在來也沒用，好不容易抓到接頭人了，趕緊控制住，我們這邊也有M記的人，一時半會兒不會太難控制的。」陳毅心打了轉向燈，「滴答滴答」的聲音就像打在他心口的鼓點一樣讓他後背冒冷汗。「還有，陳哥，有小道消息，那裡的一個地下室裡面貌似是藏了些非法交易的東西的。」陳毅心狠狠咬住下唇，剋制著自己上涌的慌亂，「行，注意安全，保持聯繫。」陳毅心淡淡地回了一句，那頭傳來的就只剩下忙音了。

「都聽到了，後備箱里的防彈衣都自己準備好吧，也不是頭一回了，注意著點。」陳毅心深呼好幾口氣才生生地摁下了自己的慌張。

雖說比這還危急的他也不是沒見過，但是每次還會止不住地生理性害怕。

其實也沒什麼，選擇了這個，隨時隨地生命都是要拋在一邊的，對於他心裡頭來說，死倒是一種解脫。

就不用承受那麼多了。

這樣的自我安慰好像百試百靈，陳毅心一下子腦袋就冷下來了。

像他這樣的人，死了貌似也沒什麼，反倒是不給別人添堵了。

陳毅心停下車子，其他幾個人都十分迅速地打開車門，「配好槍，記好路。」陳毅心大步流星地拉著吳約向那圍滿警戒線的地方走去。

吳約只覺得手腕上一陣溫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亦步亦趨地跟在陳毅心後面了。

「丁科長，這邊！」陳毅心朝著那邊那個高大的身影喊道，丁莫句轉過頭看向風塵僕僕的陳毅心。

陳毅心看到對方看向自己，小跑著到了丁莫句面前。

「陳組長，來了。」

「丁科長，現在情況有些危機，你們是不是這個片區才封了一半，還有另一半正在封著呢？」

「是啊。」丁莫句看著表情嚴肅的陳毅心點頭。

「現在那邊多派點人去，一會兒八成要來鬧事，」丁莫句看著陳毅心被風吹紅的臉頰，還沒來得及反應，陳毅心嘆了口氣，對上他的眼睛，壓低了嗓音。

「情況危急啊，丁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