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們到地方，遠遠地，陳毅心就看到那邊已經聚集起了一堆人了。目測了一下才二三十號人，是一個可以應付的數量。這些人衣著隨意普通，但大多是高大的外國人。陳毅心心下估量著大概是從東南亞那一塊來的，黝黑的皮膚和高壯的身材再加上滿臉的兇相，光站在那裡就足夠讓人膽寒的了。

陳毅心擺弄著手上綁著的繃帶，晃晃悠悠地走到那些人面前。

「請問有何貴幹？」陳毅心含糊不清地用英文問侯著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現在你們必須滾，不然我們會用我們的手法讓你們滾。」那個人湊近陳毅心，鷹眼死死地盯在他的臉上，褐色的嘴唇里吐出恐嚇的話語。

「做不到，請回吧。」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陳毅心知道是偵查組其他的人，而不是武裝科的人。

說到底，丁莫句還是不願意相信他的話，他們A記來這裡，八成他都不樂意。

也是，在他們這種科班出身的人看來A記偵查科的就是一群混子。他對陳毅心的話並不太相信。

「什麼？」對面的人鼻子貼近他，狠狠地用拳頭搗了一下陳毅心的肩膀。

他的力道很大，疼的陳毅心骨頭髮麻。

「該死的巡察官！」那人轉身大罵了好幾聲，接著一招手，好幾個拿著棍子的外國人就朝著陳毅心這邊走來。

「你們三個留下來和我一起應付他們，剩下的，帶著吳約去查，查倉庫，查船艙，抓緊時間。」陳毅心指著身邊的三個人，勒緊了剛才松下來的的繃帶。

殷均剛走了沒兩步，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不過又讓他有些猶豫是否是自己此刻第一時間想到的那個，殷均快步上前，叫著他的名字。

「陳毅心！」

此時的陳毅心已經聽不見他的叫聲了，一米八幾的壯漢被他摁在身下，打的無力招架。陳毅心專挑脆弱的地方打，沒一會兒那人就在地上無力還手了。陳毅心搖晃著起身，此刻他原本扎得整齊的頭髮也早已散了下來，手上的繃帶也已經被崩開的傷口處滲出的血浸濕。

陳毅心看向站在另一邊那人的同夥，又快又准地伸手鉗住他的肩膀，一拳猛擊再他的腹部。

「陳毅心！」殷均感到害怕，在那群人中間陳毅心顯得是那樣單薄和不堪一擊，可他卻兇猛又快速，像是致命的利刃，讓一個又一個人倒下。

這樣的陳毅心和平時一步三晃的陳毅心明顯不同，平時的陳毅心要麼就是精神充沛永遠有話說不完的樣子，要麼就是永遠睡不醒地趴在桌上。這樣很辣、野蠻、甚至兇殘的陳毅心讓他手足無措。

陳毅心肚子上生生挨了一棍子，他疼的咬著牙吼了一聲，脖子上的青筋因為他用力幅度的增大而充血暴起。陳毅心揪住對方的頭髮，狠狠用膝蓋頂上他的腹腔，那人一下子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地上躺了一片人，都是被他們三個收拾倒下的，陳毅心只覺得腦袋裡空空的，全身上下新傷舊傷的疼痛一齊向他襲來，肌理間由內到外的撕扯感讓他覺得痛快極了。

「陳毅心！」殷均的聲音被風送到他耳邊，陳毅心僵著身子，一時間不敢回頭。

是殷均，是他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

「飛飛，讓他請回吧。轉告殷科長，抓緊時間，一會兒人多了就難辦了。」陳毅心看著地上哀嚎的人，默默抽出了一根煙。

不用想，他也知道自己這個樣子肯定和頭瘋獸一樣，饒是傑隊這樣見過許多大場面的資深隊長也常說他像條瘋狗。每一次，他在痛打這些亂七八糟的人的時候都隱隱希望自己能被打死。

他在心底里是渴望著死去的，A記巡察官這份工作能讓他接近死，死得又快又好看。

活了沒一會，殷均離去的腳步聲漸漸遠了，陳毅心才扭回頭看向他的背影。

殷均怕是見到他這副樣子都要噁心吧。

陳毅心扔掉吸了沒多少的煙，用腳狠狠碾碎。扁扁的煙捲在地上躺著，像極了他的模樣。

「打電話給外派小組，拖時間，攔住那些往這邊來的人，越快越好。還有讓後備小組的來這裡收拾攤子，準備接應。」不遠處武裝科的人姍姍來遲，陳毅心嘆了口氣，拉著飛飛他們幾個轉了個方向。

武裝科的人還沒來得及來這裡，就有打手埋伏著了，可想而知他們的做的準備真是又足又准。

「去船艙里搜，還有，隨時聯繫外派組。」陳毅心風風火火地找到了吳約。

「哥，你…」吳約看著陳毅心凌亂的頭髮和嘴角的血，眉頭忍不住用力擰起來。

「和我來。」

陳毅心把吳約拉到五號倉庫里，「拍照，」陳毅心看著這個布局熟悉的倉庫，眼裡一陣滾燙。

太熟悉了這個布局，像極了那幾年常常出現的場景，他甚至不敢下意識地去看東邊坐落的地方，他害怕一掀開蓋著貨物的油紙布，就會出現一具血肉模糊地、綁在椅子上的，楊天澤的屍體。

天澤天澤，上天潤澤。

可事實是根本沒有得到上天的一點點憐憫。

「拍好了陳哥。」陳毅心按著記憶里的畫面猜測起來，他走向一處貨物前用力掀開上面的油紙布。

「和我一起推開。」陳毅心使勁推開沉重的建材，一塊木板就露了出來。

吳約打開了手電筒照著陳毅心掀開的木板。

「好啊，還真是。」陳毅心扯出口袋裡的黑手套帶到手上，檢查著那塊木板下的東西。

「編號都給拍清楚了。」陳毅心拉開那一層層的軟布，看著排列整齊的長槍，快速地把弄著。

「還有地址，準備夠足的。」吳約一張一張地拍著，順便幫陳毅心傳呼偵查組的其他人。

陳毅心一件件地往下翻著，越看越心驚，每把槍上面都有編號，而那些編號排列的規律，熟悉地讓他害怕。

V字開頭，中間三個數字代表著他們為交易地區取的編號，中間一個G後五位數字是他們組織內部成員的特有編號，最後一位是字母則是R。

陳毅心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繼續向下翻找著，木箱的最底層，是一本小冊子。

泛黃的紙頁夾雜著硝火味兒，沖得他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