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醫在分別之前，給他介紹了自己的徒弟，說是在宮裡任著大夫，讓沈過有事可以去找他。

在安頓了一些日子後，沈過就動身打探情況了。只是他們在宮裡的處境實在不怎麼樣，打聽事情也艱難。連之前還能說上兩句話的王景現在也見不到了。最後還是透過小皇子搭建起的關係才見到薛子文的那徒弟，聞天。

聞天和薛子文一樣，上下把沈過打量了一遍，這才開口：「你是沈劍聖的弟子？」

「是。」沈過謹慎地答道。按薛子文的意思，聞天應該是比他年長。可眼前這個有些清瘦的少年卻怎麼都不像比他大的樣子。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規矩地叫了聲前輩。

聞天似乎是怔了一下，然後才恢復：「只是個尋常郎中罷了，不用這麼叫。」

「有什麼需要的可以找我。還讓那個公公來就行。」

聞天年齡和外表都不大，卻有種沈過師父一般的老成，神色也寡淡。沈過對著他，愣是有點緊張。：「是，前輩。」

聞天：「......」

「你愛這麼叫就這麼叫吧。」聞天說，「我師父是不是給你開了藥，還夠用嗎？」

沈過誠實地搖搖頭：「快用完了。」

「好，你在這等等，我去拿。」

聞天轉身就要走，沈過叫住了他：「前輩，那個...」

聞天停下來：「嗯？」

沈過知道不可能，但他還是忍不住。

怎麼能忍得住呢？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希望，哪怕一點點，他都要嚐試著抓住。

「您能不能去看看殿下？」

聞天默不作聲地看著他。這少年穿著一身素黑的侍衛服，劍眉星目，身量挺拔，長相是十二分的俊朗正氣，可偏偏臉上的神色卻是猶疑，眼下也浮著黑。天下第一劍客的親傳弟子，卻被折了稜角一般，半點不見這個年齡該有的少年意氣。

聞天當然知道沈過是什麼意思，卻也沒想到他到現在還沒放棄。

沒用的。他心想，病才有法治，而三皇子根本不是生了病。

聞天向來冷淡，薛子文不止一次地說過他，「你更像沈沂塵那貨的弟子。」但此刻，看著眼前比他高了足有一頭的少年黑眼睛裡的亮光，他竟罕見地有些猶豫。

於是聞天把真話咽了下去，平淡道：「好。」

熙端沒想到沈過會帶人來清心宮，一時愣了愣。

在看到來人是個和他們年齡差不多的少年時，心情就更微妙了。

若是從前的熙端，對於這種事情不會有什麼在意。他過的難，誰對他好，他就記著，對他不好，他就忘掉。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已經不能求十全十美了，就只好要人家不要的東西。哪怕是虛情假意，對他也是彌足珍貴的東西。

但現在不同了，受邪神的影響，熙端的性格也有所變化。因此現在看著沈過帶著一個他從未認識的少年來見他，他心裡竟有些微妙的不快。

這是誰？他心想，過之的新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