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誰？」

「你是個來路不明的野種。趙馨就是個簜婦，懷著別人的孩子還有臉嫁給我哥。」

「你沒發現你跟我們家的人長得一點都不像嗎？趙馨為什麼不敢跟你提我，為什麼從不敢在你面前說關於我哥哥的事，為什麼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因為她心虛。」

「她不但懷著別人的孩子，還是害死我哥的罪魁禍首。她才是真正的殺人犯，她早該死了，老天卻讓她活了這麼多年。原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你們母子倆也就罷了，沒想到她還有臉回來要跟我哥葬在一起，我哥活著她不放過他，連死了在地底下她都不讓他安生。」

在幾千米的高空飛機正穿梭在雲層之中，最近天氣不太好，天空烏雲蒙蒙。身邊的人睡得不安穩一直在做夢，大汗淋漓。突然做夢的人從夢中醒來猛地睜開了眼，睜著一雙迷茫又不知所措的眼睛彷彿還沒從噩夢中醒來，眼角滑過不知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方煜見他醒了，幫他擦凈臉，俯身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感受到這個輕柔的吻，寧俞的眼珠終於動了，他聲音嘶啞的問：「我們在哪？」

擰開一瓶水，方煜示意他起來喝，寧俞勉強起身坐著，小口小口的啜飲，嗓子燒得慌，他不敢喝太大口。

方煜見他乖乖聽話才回答他的問題：「飛機上，回西京呢。」

寧俞點點頭，夢中全是寧海婷對自己以及母親的辱罵，在父母的墳前罵他是個"賤種罵母親是簜婦，說他不是父親的兒子，還是個噁心的同性戀"

"我與你毫無關係，不想去管你跟誰在一起，但是我們寧家沒有這樣的人，我們寧家以前是這一帶的望族，雖然落魄了，但也沒有你這樣不顧倫常的子孫。你以後別再回來了，這裡根本不是你的家，趙馨借了我們家那麼多年，夠了。"這是寧海婷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她就獨自下山了。

寧俞在父母面前跪了很久，跪倒天色將晚，跪到大雨滂沱，跪到自己暈了過去。

方煜背著他下山，險些迷了路，好不容易回到寧俞家的老宅，發現寧海婷早就走了，而廊下散亂著寧俞母親的遺像還有一本老舊的筆記本，顯然是寧海婷丟在那裡的。方煜一一拾起，背著寧俞離開了那裡。

原本早上就著了涼的寧俞高燒不退，村裡打不到車，方煜背著他在雨中等了許久才等到一輛願意載他們進城的車，在醫院住了兩天，寧俞終於退燒醒了過來。可他現在腦海里只有寧海婷對他說過的話，其他什麼都想不起來，甚至自己怎麼上的飛機都不記得。

終於抵達了西京的上空，西京天氣很好，陽光高照，飛機穿過烏黑的雲層來到了一片白雲藍天的包裹之中。

方煜指著窗外，讓寧俞看，示意他外面天氣很好。寧俞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知道方煜是為了讓他心情好點，他不願意拂了愛人的好意。

整個頭等艙只有他們兩個人，因為方煜把它包了下來，他問寧俞餓不餓，寧俞點頭。

空姐送來了飯，是種類繁多的西餐，寧俞勉強吃了幾口，然後說：「不好吃」

自從跟方煜在一起之後他的胃口就刁了，從前他從不挑食有什麼吃什麼。奇怪的是，從前粗茶淡飯也就罷了，現在被方煜好吃好喝變著花樣的投喂，他也還是不長肉，一米七八的個子才一百一十斤。以前他還有接近一百三的體重，自從母親生病去世那段時間暴瘦以來，他就再沒胖回去過。

飛機正在降落，一座座高樓大廈像一幅畫一樣慢慢在眼前展開，直到越來越清晰，寧俞看著那些建築突然說：「我沒有家了」

方煜聽聞只是抱住了他：「有我的地方就是家」寧俞聽了又問：「我是誰？」方煜彈了一下他的腦門：「當然是我的寶貝」

下了飛機，寧俞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一個來自山西的陌生號碼，寧俞以為又是那些騷擾電話，正打算掛斷，方煜阻止了他。

方煜拿過手機，滑動了接聽鍵：「是你的導師」

電話那頭一個滄桑的男聲說話了：「是方先生嗎?我已經下飛機了」

寧俞不知道李建海什麼時候聯繫上了自己，他開口說：「是我」

電話里李建海停頓了一下才說："是小俞啊，方先生說你生病了，好了嗎？"

李建海的聲音近在咫尺，寧俞四下看了一圈，看見前面一個駝背佝僂的老頭也在打電話。他聽見那個老頭說：「我到西京了，方便的話，可以見個面嗎？」電話里李建海也說了這麼一句話。

寧俞停下了腳步：「我就在你後面」

李建海一愣，慢慢的扭頭往後看，霎時間曾經的師生四目相對，只是當初寧俞盛滿尊敬與崇拜的眼神里現在只剩下一汪平靜，彷彿從未與他相識。

李建海佝僂著背踏著小碎步朝寧俞走了兩步，看著他滿頭白髮神色蒼老皺紋遍布滿臉，早已沒了當初昂首闊步滿面意氣風發的精氣神，不再是受人敬仰與愛戴的教授，看著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老頭。

還是方煜打破了二人的對視，他說：「李老，我是方煜。我跟阿俞要先回家，您先去安頓好，明天再約」

李建海聽到他說話，恍如大夢初醒：「啊，行行行，你們也累了吧，那先回去吧」他看到寧俞臉色蒼白，想起電話里方煜對他說寧俞生病的事猜測他病剛好。說完他就轉身走了步子邁得有些慌亂，彷彿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他。

方煜拉著寧俞一邊走一邊對他解釋：「你發高燒那幾天他給你打了電話，是我接的，約了他來西京見面。」

寧俞瞭然的點頭。

取了行李，兩人出了機場張靜雪早就在門口等他們了，一見他們出來就迎了上去：「你們怎麼那麼慢，我都兜了好幾圈了，這裡不讓停車太久，會被罰款的」

方煜罕見的跟她鬥了一句嘴：「林大小姐還缺這點錢嗎？」

啟動車子，張靜雪回嘴：「該省省該花花知道嗎？」說完她透過車內後視鏡瞥見寧俞蒼白的面容：「怎麼回一趟家寧老師好像又憔悴不少？師兄你是怎麼照顧人的啊？你晚上節制一點，我給你們買的藥吃了嗎？」她想起自己花了百萬買的藥材，要是不吃就浪費了。

寧俞見她誤會了，解釋說：「不是，我是淋雨感冒了」

張靜雪覺得這個說法不太可信，：「南方多雨，不過寧老師你身體太差了。跟我師兄在一起這麼久你都還是這麼瘦，不會是我師兄不給你飯吃吧？要是我師兄虐待你你就來我家，我老婆做的飯可好吃了，我最近都胖五斤了」

寧俞失笑：「林小姐多慮了」

送他們回到市中心的房子，張靜雪一腳油門回了別墅，自從楊清解約之後，倆人天天膩在一起，還計劃去國外旅遊，雖然之前她們倆一有空就去國外，但是玩的都不盡興，這次要好好玩。連她一直鬧著要開的傳媒公司都不想管了，反正方煜會管，打算全丟給他。雖然她跟方煜一樣是學了法律讀了商學院，可她是一路靠抄作業才混到畢業的，根本對經商一竅不通。扳倒張建霖可能會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成功的的一件事，其中方煜的功勞還要佔一半。張靜雪時常慶幸自己早早就抱上了方煜的大腿，一個有錢一個有能力，她一點後顧之憂都沒有。

寧俞在飛機上出了一身汗，身上黏黏糊糊的，一回家，他就鑽進了浴室，等了他好半晌的方煜進浴室一看，人已經睡著了。輕手輕腳的把人從水裡撈出來擦幹凈水珠抱上樓塞進被窩，沒想到人就醒了。

寧俞發現自己此刻正不著寸縷，忽得想起兩人第一次結合之後，他也是不著寸縷的在被窩裡醒來，身上大腿上全部是被掐的青青紫紫的痕跡。方煜幫他洗幹凈擦了藥做了午飯留了紙條說去法庭了，讓他注意自己有沒有發燒。等方煜回來，他還怪方煜下手太重，禽獸附體。沒成想等晚上方煜脫了衣服他才發現，自己下手也不遑多讓，白天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你快睡覺"方煜見他掀起被子一直盯著他自己的身體看。

寧俞看著自己白皙得沒有一絲痕跡的身體回過神來，他突然勾住方煜的脖子說：「我想要」

方煜一愣過後明白過來：「不行，你要好好休息，過幾天」

第一次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個月，他不信方煜不想：「我不要過幾天，現在就要。」他湊上前去吻方煜，他都明目張膽的球歡了.

方煜拂摸著他的後背，從肩胛骨摸到尾椎骨，幾乎沒有肉，硌得慌：「那我去洗個澡」說完他要放開寧俞。

寧俞又點急了，從被窩裡直起身來八爪魚一樣攀上了方煜，兩條腿夾在腰兩邊，頭埋在肩上：「我等不及」

方煜喉結上下移動，終於受不了似的低頭一口咬在了寧俞的肩上，是對他撩弄自己的懲罰：「那我去拿點東西」

寧俞又痛又爽，知道他要去拿什麼：「不戴會怎麼樣？」

看著今日大膽如斯的寧俞他低聲說：「會生病」

寧俞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小說里說的放浪形骸，他想起寧海婷罵他是噁心的同性戀，滿不在乎地說：「不是有你嗎？不戴好不好」

面對如此大膽的寧老師，方煜再也忍不住了，他抱著人自己坐在了床上，看著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寧俞：「寧老師這麼大膽，真是第一次見。幫我把衣服扒了，然後自己坐上來」

寧俞一愣，不知道什麼意思：「怎麼坐?」

"我教你"

「你很會嗎？」

「看多了就會了」

"看什麼？"

「以後帶你一起看」

寧俞還要說什麼，方煜堵住他的嘴：「別說話了，你該動了。」

寧俞勾著愛人的脖子在他身上起起伏伏，莫名的又問了一句：「我是誰？」

對方回答：「當然是我的寶貝」聲音很遠，好像在夢裡。

房間只剩下一片低聲的嗚咽，良久寧俞又開口了，聲音斷斷續續：「再用力一點。別出去，全給我」

站在背後雙手扶著寧俞的腰看著寧俞雙手撐著落地窗身體在一前一後擺動的方煜低聲說了一句：「好」

醒來已是深夜，寧俞又發覺自己被洗幹凈了，他摁了一下肚子，裡面的東西也被清理了。方煜不在身邊，他正要去找對方就推門而入了，手裡端著碗對他說：「想著你快醒了，吃宵夜嗎？」

方煜要喂他，寧俞不肯，胡亂的套上一件衣服自己吃了起來。

知道他又害羞了，方煜坐在書桌前另一張椅子上拍了拍腿示意寧俞坐上來，正在喝湯的寧俞臉色一變：「不做了」

方煜失笑：「你想什麼呢，坐上來我幫你按腰」

想歪了的寧俞放下碗扭扭捏捏的坐了上去，方煜伸手幫他按摩：「舒不舒服？」

寧俞舒服的不想說話只低聲「嗯」了一句。正在他被按的昏昏欲睡的時候，他看到桌子上有一本發黃的筆記本，他不記得桌子上有這麼舊的東西。

「這是什麼?」他伸手去夠。

看著寧俞手指的方向，方煜一愣，剛才兩人從床到書桌再到落地窗，折騰的亂七八糟，電腦都摔在了地面上，好在鋪了厚厚的地毯，才沒報廢，結束後他胡亂的收拾了一番，不知道怎麼把這個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好像是你爸的筆記本，本來想過幾天再給你看的」方煜告訴他。

寧俞瞬間不困了，掙脫開方煜按摩的手，打開了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