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今天錄取結果就出來了，怎麼樣，考上高中沒？」老頭關切問他。

說起這個許向北來勁了，冰棍也不吃了，蹭得站起身，喜氣洋洋開始顯擺。

「那肯定啊，我還考上縣裡的一中了呢。」他驕傲地晃晃脖頸子，神采飛揚。

老頭嘿一聲，咂咂嘴，也替他高興，說道：「呵，你小子還真行啊，一天到晚看著弔兒郎當的滿街亂晃，誰成想學習還真不錯。」

「那可不。」許向北眉毛都要飛到天上去，嗦了口快化的冰棍，才說：「我腦子多好使啊。」

老頭扇起蒲扇半眯著眼，感慨道：「哎呀，你可是好福氣，這高中難考，我聽說你們家隔壁的那個劉大小子就沒考上。」

「劉國柱沒考上啊。」許向北半張著嘴巴，冰棍也忘了吃，驚訝道：「挺可惜的，我還以為他的成績起碼能考個鎮上的高中呢。」

老頭說：「可能沒發揮好吧，今天一大早上就在我這哭哭啼啼的，家也不敢回。」

「那我去他家看看他。」許向北平日和鄰里關係都不錯，劉國柱也是他的死黨之一，自然要去寬慰寬慰的，說著就要抬腿走。

老頭唉唉唉幾聲拉住他，怪他道：「你現在可別去，你考上了人家沒考上，結果你還屁顛顛跑過去安慰他，這不是往人傷口上撒鹽嗎？」

「說得也是。」許向北停住腳站回來，「那我過兩天再去。」

老頭湊他近些，笑著說：「你考上縣裡高中，秀華是不是挺高興的？」

許向北扔掉手裡的冰棍筷子，沒回答。他想起剛才和楊秀華的那段對話。奇怪的是，他媽好像並不怎麼高興，也沒說誇他一句，更多的關注居然在高中的學費上頭。

思索半晌，他還是如實跟老頭交代：「我沒覺得她多高興，知道以後就抓著我問了半天學費的事兒。」

老頭樂了，安慰道：「你媽怎麼可能不高興，只是沒表現給你看吧。我要是有個好兒子能考上縣裡的一中，祖墳都冒青煙。」

「你這祖墳冒青煙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我這還沒考大學呢。」許向北忍不住吐槽。

老頭斜他一眼，笑道：「成，你小子口氣不小，那我等著你考大學的好消息。」

「得嘞。」許向北彎起眼睛笑笑。

「不過也是，建同和秀華一直過得不富裕，養著兩個大兒子肯定困難，關心關心你學費的事兒也是應該的。」老頭說回剛才的話題，對許家兩口子表示理解。

許向北插著兜，用腳尖蹭著地面，隨口道：「我也知道我爸媽不容易，本來店裡生意就不好做，今年還拿出一大筆錢給胖小報城裡的少年宮奧數班。」

老頭問：「奧數班？這是啥玩意，學了有用嗎？」

「有用。」許向北點點頭，仔細想了想才回道：「我記得我媽說，如果胖小奧數學得好，能參加上城裡國中辦的選拔賽，進入那個什麼競賽班，就可以直接拿到城裡國中的入學名額。」

「喲呵，這麼好的事？」老頭詫異，「我聽他們說現在想去城裡上學必須得買學區房搶名額，一套房子要十萬塊錢，就為了孩子三年的功課，真是嚇死個人。」

「是啊，現在房價要人命，普通人掙一輩子都拿不出這麼多錢，我家現在就指望著胖小爭氣，能上競賽班吧。」許向北說完，看看日頭，估麼著家裡快開飯了，於是告別老頭，鑽進西邊的巷子，晃晃悠悠地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