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過把聞天送走了。平時一向待人格外有禮的熙端這回卻是連門都沒出，只是點點頭，像宮裡的那些貴族一樣，由沈過帶著聞天離開。

聞天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在沈過欲要回去時叫住了他。

「沈少俠。」

「前輩？」

「沈少俠，您和三殿下的關係非同一般。有些話我不便對殿下說，只能和你講了。」

其實剛才聞天在熙端面前也沒有很留嘴，沈過不知他還有什麼更重的話要說，一時有點緊張。

「三殿下邪氣侵體，最忌的就是執念。執念太深，容易走火入魔。」

沈過似乎意識到他要說什麼，身體下意識地繃緊了。

聞天頓了一下：「我之前聽聞三殿下脾性溫良，所以對於此事一直沒有太多的憂心…」

三殿下是眾所周知的一無所有。一個一無所有，甚至連脾氣也沒有的人，能有什麼執念呢。

但經今天這一番交談，聞天才猛然發現，自己完全想錯了。

他深深地看著沈過，因為有變數存在。

而那個變數，就是沈過。

三皇子對於沈過的執念是他完全沒想到的。不，不如說是他們都沒想到，本來被派到三皇子身邊，作為抑制他的殺器的沈過，居然會和三皇子產生如此深厚的感情。

聞天不是傻子。他和沈過一起邁進清心宮的大門時，三皇子抬起頭那一眼明顯的敵意，甚至帶出了殺氣。而這點敵意，一直到他離開都沒有消散。

有執念就容易偏執，而三皇子這樣的特殊情況，有一點點的陰暗情緒，都可能被無數倍的放大，反噬他整個人。最後會變成一個瘋子也說不定。

「但是剛才和三皇子攀談，我發現我完全想錯了。事實上，三皇子不僅有執念，而且這執念已經非常深了。」

沈過沒有說話。

「沈少俠，你應該能猜到吧。三殿下的執念，就是你。」聞天語調平靜地說道。

「那天儀式上我見三殿下，還未曾感到他有很大的心病。但今日只接觸不過一時，卻能感到三殿下的』氣』非常之不穩。只靠藥物控制杯水車薪，如果三殿下一直處於這個狀態的話...」

後邊的話聞天沒再說，沈過卻也明白。

「你...」聞天欲囑咐沈過點什麼，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好。三殿下一無所有，只這身邊的一個人罷了，自己又要怎麼勸說他放下對這人的執念呢？

那未免也太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但即使這樣，也不能放任三殿下這麼下去。否則必然有天會出大事。

「...可以適當的帶三殿下多散散心，和其他人接觸，轉移一下注意力。」聞天最後如是說。

「好。謝謝前輩。」沈過鄭重地向聞天行了禮，然後告別離開。

回到清心宮，熙端還在屋裡坐著。微垂著頭，目光似是落在桌上。

沈過走過去，卻見小皇子突然抬起頭，一雙詭異的赤色眼睛看著他。

「過之。」他慢慢地站起身，力氣出奇大的抓住沈過的胳膊，「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