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林宇簡直想一拳頭呼死他！

哦，我他媽每天忍著心情看你和女人搞來搞去，你好好和女孩子相處也就罷了，可今天說喜歡這個，明天又喜歡那個，還和從前一樣？

這話林宇沒敢說出口，況且眼下自己處境尷尬，他別著臉鬱悶地說：「你快起來，我和那邊約好的談贊助……」

蘇嘉棟倒開始文不對題了：「上次我看了你們的排演，說實話那個演女主角白流蘇的女生真的太不符合形象了，眼睛太大了反而顯得不好看，白流蘇應該有點古典正妹的氣質……我上次還見到那女生在籃球場上和一幫子男生打籃球，這種女生能演柔柔弱弱的白流蘇嗎？」

自己不演，還挑剔別人不像，林宇立刻反駁：「人家那是興趣廣泛，她演不好，那你說，誰演得好？」

「你啊。」蘇嘉棟邪笑。

林宇一把推開他，惱了：「你夠了，我真的來不及了。」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蘇嘉棟也不好再耽擱他時間，林宇立刻抖擻精神，拿好東西就走。

雖然脖子上還有熱乎乎的感覺，但是一路緊趕慢趕的，還吃了幾個紅燈，很快心裡就只剩下了焦慮。還有兩分鐘，媽的，兩分鐘他肯定遲到了啊！對於那種精英人士，時間觀念一定抓得特別緊。

然而，還沒踏進電梯門，那日氣他的女秘書面帶微笑地從電梯里走了出去，雪上加霜：「林同學，你遲到五分鐘了。」

到了辦公室門口，林宇敲了敲門，那男人似乎已經擺好了架勢恭候多時，西裝革履，襯衫紐扣扣到最上面一粒，領結一絲不苟，這撲面而來的成功人士氣息讓林宇很不自在。林宇把策劃案，以及話劇策劃案一併交到了男人手裡，然後陷入了煎熬的等待之中。

林宇無法直視他，雖然男人精銳的目光從來沒從紙上離開過。

昨天，趙李尤還和他說，天旭的負責人很好說話的，也不知道聽哪個龜孫子說的，半天都沒有一句話，這叫很好說話？

過了一會兒，林宇終於忍不住了。

「鄭經理，您看了覺得怎麼樣？」

他要是說不好的話，林宇就決定放棄這筆贊助。

鄭子淼的眼光向來銳利，對於一份策劃案的總體把握很精準，他一眼就能看出那些想法可行不可行，刻意磨蹭那麼久，無非是試探一下林宇的耐性。

他看了一眼手錶，有期間20分鐘。

耐性不錯。

嘴角微微上揚，把策劃案原原本本還到林宇手裡，他突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你覺得你們的話劇有什麼亮點？」

「啊？亮點？」林宇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倒了，他還真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鄭子淼十指優雅地交叉，看著面前驚訝的人，不疾不徐道：「你或許好奇我為什麼要關心你們的話劇，以為我只會關心宣傳在其中所佔的有效比重，如果只是傳統的一場話劇，期間並沒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觀眾都吸引不了，談何宣傳？」

「……」

好有道理，竟無法反駁。

鄭子淼微微頷首，審視的目光落在林宇臉上，語氣忽然一轉，讓林宇眉頭一皺：「話劇可以按照按照傳統，當然你讓我高興了，我一時衝動給你贊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宇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差點一掌拍到桌上：「你說什麼？！我可是正經和你談贊助，你和我談潛規則嗎？！」

他就知道這裡的負責人沒一個好東西，上次耍他也就算了，這次繼續耍！

鄭子淼見他那麼激動，笑得更微妙了，手中的鋼筆在指上一轉：「繼續吼啊，你是學秘書的，那以後要是碰到我這樣的領導，你三天就被辭退。」

林宇不想要這筆錢了，站起來又想到蘇嘉棟那個混蛋還要他籌三千塊錢，報著試一試的態度，不由咬咬牙開口：「鄭經理，您這裡還收人手嗎？我什麼活都可以幹，真的，就是有一點，可以預支工資嗎？」

「收啊，我辦公室缺個打掃衛生的，每天整理東西，泡咖啡什麼的……」說著，鄭子淼怕他不相信，補充，「這裡多肉植物比較多，我需要個專門養多肉植物的人，還有預支工資，那就要看你表現了……」

這一次，林宇都沒有猶豫，一槌定音：「好！謝謝鄭經理！」他真應該帶支錄音筆，要是鄭子淼反悔怎麼辦？反正不管了，只要能給蘇嘉棟湊齊錢就好。

「好，那我們談一下具體事宜……」

這天回去的時候，林宇都是迷迷糊糊的，最後怎麼回事，還答應了莫名其妙的破壞約會計劃，鄭子淼亮出他女朋友的照片時，林宇發誓他沒見過那麼丑的女人……

不，那不是女人！那是男人！太丑了！國字臉，三角眼，鷹鉤鼻，厚嘴唇，黑得和剛挖煤回來一樣……想想鄭子淼也是一青年才俊，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啊？

真的，女朋友長成那樣還不如找個男人呢！

鄭子淼只能淡淡地表示自己也很無奈，奈何他父親就很喜歡那個女生，因為那女生的父親和他父親當年一起扛過槍……

革命般的友誼啊，把兒子賣了都值得。

一回到宿舍，蘇嘉棟還睡著，林宇剛放下書包，蘇嘉棟從上鋪伸下一隻手，抓了一把他的頭髮，問：「小宇，你那錢取出來沒有，我女朋友催得要死，我都沒法睡覺了。」

林宇本想搖頭，想想還是說：「我這兩天就去取，儘快。」

蘇嘉棟有些不耐煩了，倒回床上：「不就取個錢嗎？你磨磨蹭蹭的，是不是不想借我啊？！不想借就算了，我去貸款，媽的借個錢和要從你身上割一塊肉似的，哦對了，我晚飯還沒吃，你反正還要下樓打水，給我帶一份上來……」

忙完排練，林宇又開始查資料，什麼多肉植物的養殖方法，他現在除了這條路還有點頭緒，其他都是扯淡，他父母都是普通職工，如果知道他要錢只是為了借給別人，一定會罵死他的。

他把蘇嘉棟捧得高高的，久而久之，自己就矮了下去，張愛玲說得不錯，愛一個人，真的會卑微到塵埃里，然後開出花來，不過他開不出花，只能卑微到塵埃里，然後嗆死……

就像今天給蘇嘉棟帶飯，蘇嘉棟說不好吃，他還得下樓再買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