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平穩地從輪椅上抱下來褪掉衣褲，安置進溫熱的浴缸里，莫還從嗓子里發出一聲無意識的舒適低喃，仰著頭靠在浴缸壁上良久，才想起來問修柳：「酒醒了？」

「嗯。」修柳挽起衣袖，轉到莫還身後，替他綁頭髮。

莫還微微偏過頭，笑他：「什麼時候醒的？」

一縷捲曲的碎發隨著他的晃動散落下來，被修柳重新固定在掌心。

平時總是神采奕奕的小孔雀有些無精打采：「發現還哥不在這門口的時候。」

果然，修柳這孩子看著大咧咧，實際上心思細得連頭髮絲兒都透不過。

看來以後單獨行動還得再小心點了。

莫還在心裡長嘆一聲，隨即道：「其實不用太過擔心，我說過不會離開。」

然而他這話並沒有安慰到任何人半分，反而讓修柳驀然騰起一股無名火，剛想梳好長發的心情被瞬間燒毀。

尚未代謝完全的酒精開始作祟，卡住修柳大腦中每一個掌管理智的齒輪，致使他氣鼓鼓地把手中長發甩到一邊，自己扒了個精光，在莫還逐漸放大的瞳孔中邁進浴缸，盤腿坐在其對面。

當年準備浴缸，小五就是為了弟弟照顧病人而買的最大號，這麼多年修柳用著也得心應手，在莫還沒醒的時候抱進去，跟小黃鴨似的當個浴寵，自己也跟著泡，泡夠了、洗凈了，再把浴寵撈出來擦幹凈，沖一衝、吹一吹、晾一晾，簡直不要太方便。

只不過在莫還清醒之後，修柳還沒有這麼囂張過。

一是怕莫還接受不了，二是他從清醒到現在才不到十天，修柳還沒找到能和他共浴的機會。

這下好了，借著酒勁，該幹不該幹的都幹了。

蒸騰的水汽立刻熏紅了莫還的眼，他將視線扭到另一邊，不敢看修柳白花花的身體。

修柳卻毫無自覺，在水裡摸來摸去，摸到莫還一隻腳，放在懷裡像往常一樣揉捏他的腳心。

一股強力的電流順著修柳觸碰的小窩直竄上來，莫還猛地挺了挺腰，又迅速地弓了回去。

「別……」他想制止修柳這種無意識的勾人行為，但剛吐出一個字，就被修柳落寞到幾近委屈的神色震住了。

「還哥——」修柳黏黏地叫他，「你都不知道咱剛才和甜甜姐喝酒的時候，回頭沒看見你，咱有多慌張。」

莫還彆扭的不行，隨口道：「抱歉。」

修柳扁嘴，似乎在咽下去什麼滯澀的情感：「咱其實不在乎，還哥，咱不在乎你走沒走，真的，你遲早是要走的。」

他用力捏了一下莫還的腳趾，感受它在自己手底下細微的掙扎：「咱只惦記你什麼時候走。你現在身上還沒有力氣，這麼貿然出去，是會出事的。」

莫還：「唔……」

修柳的手不老實，揉捏過每一根腳趾後，又去揉莫還的小腿，吭吭唧唧：「咱知道你說留下是騙咱，但是太短了，十天還沒到呢，是不是有點太快了，還哥，你……」

他哭了，續起的淚水盈滿眼窩，匯聚成碩大的淚珠一顆一顆砸進浴缸，濺開水花盪出漣漪：「你可不可以再陪、陪陪咱，哪怕再有一年，不，半年，等你完全康復再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