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月激動萬分，急切的想把空位旁邊那本書拿起來查看，走廊里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是教授，這麼快就回來了。

聞人月趕忙恢復原狀，坐回床邊，一切都無事發生的樣子。

半晌，百里晞推門進來，手上拿著兩個袋子。

「回來了，教授。」聞人月有些心虛。

百里晞輕輕應了一聲，走到桌前，把桌上的教案和電腦推到一邊,把其中一個袋子放到辦公桌上。

「等了很久嗎，沒餓壞吧。」

「不至於，不至於。」

聞人月擺擺手。

當我小孩子嗎，我還沒那麼脆。

百里晞把桌上的袋子卷下來：「坐過來吃飯吧。」

「哦好。」

聞人坐到桌前，揭開蓋子，食物的熱氣撲面而來。

是西紅柿炒蛋蓋飯，出於擔心，聞人月又謹慎地檢查了一遍，真的只是一盒普普通通的西紅柿炒蛋蓋飯，並沒有做什麼奇怪的手腳。

聞人月鬆了一口氣。

「教授，你為啥不給我買帶肉的。」

？？？！

聽到這話，百里晞一口老血梗在喉嚨，哭笑不得：「不是你說隨便嗎，怎麼還學會挑三揀四了。」

你不知道，你小時候最喜歡吃了。

百里晞無語。

「哼，小氣。」

聞人月故作不屑地嘟囔道。

他其實並不討厭。

「我倒是好奇，教授你吃沒吃。」

「我？我還沒。」

百里晞深深地笑了笑，在靠近辦公桌的床邊坐了下來。

「怎麼，你想給我吃嗎。」

回想起之前的事，聞人月漲紅了臉，惱羞成怒。

他奶奶的我自己挖的坑！

「我不！」

「哈哈哈哈哈。」

百里晞把另一個袋子里的東西拿出來，是一盒塊狀的鴨血。

「我今晚吃這個。」

聞人月一臉懵逼，木楞地盯著百里晞手裡的鴨血。

「怎麼，嚇到你了嗎？」

百里晞調笑道，揭開盒子上的保鮮膜。

「沒，只是沒想到。我以為你會帶，呃…活雞。」

「這裡是教職工宿舍，即使是我也不能那麼放肆。」

百里晞輕笑著回道，拿著叉子把盒中的鴨血整齊地劃成一塊一塊的。

「這樣啊，教授。」

聞人月咽下一大口米飯，餘光掃過百里晞手中的鴨血。

「你平時就吃這個嗎？」

「不經常。」

百里晞像吃甜品那樣，叉起一塊鴨血送進嘴裡，和巧克力有幾分相似。

「就像你那天看到的一樣，活的動物比較多。」

聞人月思索片刻：「教授，你沒想過收一個眷屬嗎？」

「想過，但是不行。」

百里晞意味深長地看向聞人月，眼底藏著心傷的情緒。

「……我明白了。」

聞人月撇過頭，咽下一大口飯。

難怪他會這樣想。

他只是不想有人不幸而已。

和吸血鬼扯上關係，就免不了他們這樣的麻煩。

百里晞微微皺眉，吃下最後一塊鴨血，順手把盒子丟進了垃圾桶。

「有點不新鮮了。」

桌上的菊花靜默地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聞人月安靜地吃著飯，食盒裡的飯也很快就吃完了。

很快，裝飯的盒子也被扔進了垃圾桶。

「教授，問個問題。」

「你說。」

「教授你，愛過人嗎？」

百里晞一怔，叉著手，破碎的眼神藏在劉海的陰影下，冷峻的臉上閃過一個脆弱的淺笑：「愛過。」

「是嗎。」

這不奇怪，畢竟活了那麼久，不論是作為人類還是作為血族。

無所謂，都過去了，那人，那些人，已經成了他漫長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百里晞柔聲問道：「你感興趣嗎？」

聞人月垂著眼，搖了搖頭。

「教授，你成為血族，有多久了。」

「太久遠了，記不得了。」

太悲傷了，怎麼可能不記得。

「您到底多大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硬的手抵住額頭，止不住地低笑。

你這孩子，真是……

「這個嘛……」

百里晞剛想回答，突然感到一陣暈眩，眼前一黑，猛地癱倒在床上，一厥不振。

「教授，你振作一點啊，教授！！！」

百里晞滿臉生無可戀，任由聞人月擺弄，頹喪的眼中已然失去靈魂。

……

想賣我豬血也就算了……

該死的無良商家，什麼仇什麼怨啊，禽獸不如的傢伙，連鴨血都不放過，你們到底對鴨血做了什麼！！！！！！

百里晞抓著胳膊，輕聲嗚咽：「呃，血……」

「教授，您餓了？」

百里晞微弱地點點頭。

「教授，別急，很快……」

聞人月扯開領子，湊到百里晞跟前，拿出銀刀，剛想給脖子劃出一道傷口，百里晞紅目圓睜，猛地奪過銀刀，推開聞人月。

「求你，別這樣，血族真正意義上的進食和玩耍是不一樣的。」

百里晞捂著臉，透著猙獰的猩紅目光從指縫間漏出來。刀刃劃破了手掌，手心冒著白煙。

「你受不了的。」

「可是…」

「走開！！」

突如其來呵斥透著不容分說的威壓。

聞人月應聲往後撤了兩步，快速環視了兩眼宿舍。

「怎麼辦，教授，你等著，我去買只雞。」

「不，別去。」

百里晞喘著粗氣，顫著手指向雪櫃。

「雪櫃靠里的位置，有個紅黑色的瓶子，拿來給我。」

聞人月趕忙打開雪櫃翻找那個紅黑色瓶子，拿開雜物，瓶子藏在雪櫃的最裡面。聞人月拿出來掂了掂，有些重量，裡面是一些液體，估摸著是什麼生物的血液。

聞人月走到床邊將瓶子遞了過去。

百里晞擰開瓶子，猛灌一口，身體狀況慢慢好轉。黑紅的液體從嘴角溢出來，淌過喉結染紅了衣領，冰冷的月色下顯得十分詭美。

半晌，飲盡了瓶中的液體，百里晞起身把瓶子放回雪櫃。

「教授，你好點沒？」

百里晞坐回床邊，如釋重負地喘了幾口粗氣：「好多了。」

聞人月扶著百里晞緩和了一下身體狀況，掀開教授額前的劉海，確認了一下溫度。

「沒用的，孩子，血族的體溫和人類不一樣的。」百里晞寬慰似的拍了怕聞人月的脊背。

「我知道，我就是在確認你的狀況。」

說著沒好氣地捏了捏百里晞的臉。

「我好歹是上過前線的血獵。」

百里晞紅眼微眯：「獵殺之夜嗎？」

「沒錯。」

聞人月順勢兩隻手都捏上了百里晞的臉。

「教授，告訴我~，你到底多大了？」

百里晞幹澀地笑笑，揶揄道：「你就不要糾結這個了，真要論年齡的話，你叫我爺爺都不過分。」

「哼，臭老頭。」

百里晞無可奈何地長嘆一口氣。

聞人月突然想到了什麼，捂著嘴憋著笑。

他已經能想像到，冷峻優雅又不乏致命魅力的百里教授作為一個五大三粗的兵痞子在前線衝鋒，挖戰壕，扔手蕾，開義大利炮的場景。

此時，聞人月腦內：

百里晞：二營長，你他娘的義大利炮呢，給我拉來！！

開炮！！開炮！！

誰打的你，去!給他兩耳光，讓他以後長長記性！！

山本，我囸你仙人！！

哈哈哈草！

聞人月想的正嗨，迎面對上了百里晞狐疑的眼神。

「小聞人，想什麼陰謀詭計呢。」

哈哈哈哈這是可以說的嗎。

聞人月憋著笑，從牙縫裡擠出話：「教授，你認識楚雲飛嗎？」

？？？

誰？

什麼鬼。

「如果你是說抗日戰爭時期的話，我都沒聽說過。」

「李雲龍呢，這個你認識吧？」聞人月實在忍不住了，幹脆笑著直接問。

「真不認識，我原先是國軍的人。」

呃，這又是誰。

百里晞一臉無語，揉了揉聞人月的頭髮。

「少看點電視劇。」

聞人月不肯善罷甘休：「教授，你認識邱少雲嗎？」

「不認識。」

我怎麼可能認識他。

百里晞哭笑不得。

「我沒參加過抗美援朝。」

「哈哈哈哈哈。」

聞人月止不住的笑。

「教授，你開過義大利炮嗎？」

「……」

百里晞已然放棄抵抗。

「沒有，我是步兵。」

聞人月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有趣的想法：「教授，教授，你會用女孩的衛生巾泡茶嗎？」

「…………」

囧

……

這！

這是人能想出來的問題？

百里晞茫然地別過臉，一臉窘態。

「我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你就告訴我嘛教授，血族真的會那麼幹嗎？我可太好奇了。」

「不行。」

「教授~~。」聞人月搖搖百里晞的肩膀，眨巴著大眼睛，渴求地看著百里晞，一臉的不懷好意。

百里晞輕嘆一口氣，無奈答道：「應急的時候那麼幹過，硬要那麼做的話其實棉條比衛生巾要好用，算是有些血族的樂趣。」

「嗚哇，好神奇耶。」

新的知識增加了。

「比起那種事……」

百里晞臉色一沉，猛地把聞人月撲倒在床上，壓在身下。

「我更喜歡幹這個。」

聞人月一驚，快速整理好情緒，調笑著問道：「哦？壓著人吸血嗎？」

「不是。」

「那是什麼？」

上位者以強硬的架勢宣示著掌控的地位，拉開領子，深邃的黑眸轉成危險的紅色，像野狼一樣貪婪地盯著身下的獵物，逆著夜光，月影下的表情深沉似海：「你。」

「教授，您在開玩笑吧。」

百里晞舔了舔唇，輕笑一聲，口中的尖牙若隱若現，充斥著一種危險的性感，給人預感，要將身下的羔羊拆吃入腹，冰冷的男人俯身湊到聞人月耳邊，沉聲道：「我開不開玩笑，你最清楚。」

尖牙順勢在聞人的耳廓上刺了一個傷口，冰涼的舌頭舔掉滲出來的血珠，順著脖子的輪廓吻上了他的喉結，帶著涼意的尖牙循著呼吸的節奏輕輕啃食，像是小心又溫柔地享用一道美食一樣。

冰涼的唇輕緩地下移，吻上了鎖骨附近的動脈。舌尖劃過那塊跳動著的皮膚，聞人月一陣顫慄。

百里晞起身，挑逗似的捏著聞人月的下巴扳起他的臉：「怎麼樣，想要我繼續嗎？」

「呃。」

聞人月輕喘一聲，沒有立即回應。

百里晞竊笑，紅色的視線撇過桌上的菊花：「你既然是這個節骨眼帶著菊花來找我，這麼迫不及待，今晚，你是不打算回去了吧。」

「您希望我留下嗎？」

「我說希望，你打算怎樣。」

「老子今天就不走了。」

「唉？」百里晞詫異。

聞人月不服氣地捏了捏百里晞的臉：「我說我不走了。」

「這麼幹脆，我以為你會跟我周旋一下。」百里晞調笑道，這孩子原來可不這樣，這麼耍賴，跟誰學的。

「有什麼好周旋的。」

聞人月翻了個身。

「我說我要留宿，老子…本大爺要睡你這，就這麼簡單！」

聞人月一臉不爽，跟個大爺似的躺在床上。

面對老六，就要以老六的方式對付老六。

「你要拒絕我嗎？」

「怎麼會。」這，好無賴……

百里晞笑著鋪開被子裹到聞人月身上，寬慰似的摸了摸他的頭：「時間不早了，睡吧，明天早上還要早起。」

百里晞正欲起身。聞人月一把抓住百里晞的袖子：「你要去哪，要幹什麼？」

百里晞一愣，柔聲回應：「我也要睡了。」

「教授，不要。」

「孩子，怎麼了？」

聞人月扯著袖子，垂著目光，咬著下唇，下定決心一樣：「在我睡著之前，留在我身邊，好嗎？」

「沒問題。」

這個要求，倒不過分。

百里晞安然坐著，把聞人月裹被子攬在懷裡。

「安心睡吧，我不會走的。」

就像從前那樣，他在他身邊，百里晞安然的哄著聞人月入睡，暗自哼著小曲：

天空依然陰霾依然有鴿子在飛翔

誰來證明那些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莊依然安詳

年輕的人們消逝在白樺林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良久，百里晞倚在床頭，懷裡鍾愛的人兒沉沉睡去。

辦公桌上，冰冷的月光擦過色澤鮮亮的菊花，映照出黃白相間的影子。

床前，寒涼的光斑灑在男人清冷的臉上，纖長的睫毛下投下一圈陰影。

夜的微風擦過書案，翻開了備課本，一片黃色的花瓣吹到落地上，房間里，沉靜的鎮魂歌為過往逝去的時光靜默的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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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血攤子前

百里晞：老闆你這明明是豬血。

老闆：你知道個球，不懂別亂說！

百里晞（陰沉）：啊嘞，你覺得我會看不出來？

2

百里晞（碎碎念）：這孩子到底跟誰學的

陸承晨：啊切！！操！（罵罵咧咧）

老六也是陸承晨教的

3

第二天太陽起來，百里晞曬了一臉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