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的激烈討論，三個人終於在地久天長的友情分崩離析前敲定實施方案。

之後莫還計劃讓修柳和王甜休息一天去準備道具，但小姑娘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非說創作慾望要從天靈蓋里噴發出來了，一頭扎進剛收拾出的物料間里，怎麼勸都不出來。

真被絮叨急了，就隔著門和外面的對罵，讓他們不要不知好歹，趕緊去睡覺補足精神。

修柳扒在門上嗆她，說自己休息讓女孩子工作屬於職場暴力，傳出去是要被浸豬籠的。

屋裡縫紉機被踩得「咔噠咔噠」作響，王甜：「你們整理劇本的時候我都睡多少覺了還睡，趕緊滾滾滾，別耽誤老娘施展拳腳。」

修柳不服，想用點歪門邪道把小姑娘搞出來，王甜又在小房間里吼，說他連熬這麼多天，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了，上鏡一定難看死，還說他要是再不去睡就退出團隊，不跟這個丟人玩意一起玩兒。

這給修柳氣的，張嘴就想反駁，莫還卻幽幽從身後掏出一小面鏡子遞給他。

修柳一看，呦吼，唇白齒紅臉發灰，頭髮打綹眼眶黑，熬得跟小老頭似的了，看上去是有點過分。

隨即他猛然意識到，自己都已經這個樣子了，還哥呢？

修柳像是剛從宿醉中醒來，腦中瀰漫的大霧散去，迎來眼前的真實。

莫還的狀態確實很差，常年被精心保養的長髮失去了光澤，在連續幾天的亂蹭中變得蓬亂不堪，眼下也掛著和修柳同款的烏黑，因為主人的隱忍，所以沒有顯現出任何疲態，只不過唇邊生出的青色胡茬還是讓人一眼看出他已經處在強弩之末了。

修柳循著肌肉記憶抬起手，在莫還額頭上探了探，果然溫度偏高，又低燒起來了。

「我沒事，就有點累，休息下就好。」莫還偏頭躲開修柳的試探，在小主播自責到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中操縱輪椅回房間。

到門口時，他轉過來朝修柳勾勾手：「睡一會兒？」

「嗯！」修柳啪嗒啪嗒跑過來，把莫還抱到床上，合衣躺在他身邊，心裡滿是沒有照顧好祖師爺的愧疚。

早知道會對還哥身體產生這麼大的負擔，說什麼都不會提要拍視頻的事，也不至於熬到還哥發燒，甜甜姐還在不眠不休的為自己準備道具了。

要不，還是不要再弄什麼視頻了。

「小六爺，睡了麼？」修柳還在糾結前路，莫還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

修柳一個骨碌坐起來：「還哥是哪兒不舒服？」

莫還蹭蹭枕頭，睜開眼睛望向修柳，淺色的眼睛在被窗簾遮擋的昏黑光線下顯得有些暗淡。

「沒有不舒服，」他說，「想和你聊聊。」

沒有商量。

面對用肯定句發表意見的莫還，修柳只有點頭的份。

莫還說：「還是之前和你說過那句話，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這次確實有點累了，不過還在身體的接受範圍內，小六爺，你放心吧，我求生欲很強的，而且無時無刻不希望自己能站起來，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並不是什麼可以隨便放棄生命的人，所以我要是承受不住的話，一定會第一時間讓你知道，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