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弟弟收】

這邊的雪下的太大了，我現在才收到信，阿星弟弟，很是抱歉今年不能陪你守歲，宮裡沒人欺負你吧？

聽舅舅說，可能局勢會有些變化，我這離的遠，生怕你在京中遇見什麼事情而無能為力，阿星弟弟你可一定得小心呀。

等我們把敵軍打跑，我就回來啦。

林致遠留

元和一百三十年二月十七日。

——

「向陽君，這豪雨突來，為了準時給您送菜公公們也是儘力，還請您多擔待。」

菜剛剛上齊，周行就說道。

「都下去吧，我不需要伺候。」廖南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胡蘿蔔，道。

菜都是好菜，但不是廖南星喜歡的，因為每一盤裡面都有胡蘿蔔。

廖南星不愛吃胡蘿蔔。

皇帝在吃這件事情上，屬於間歇性發瘋，一般情況下不會折騰廖南星，只要他好好吃飯，除了一開始的糕點以外，其他的東西並不是很為難他。

胡蘿蔔這種食物，吃不吃也就那麼回事兒，所以也沒有強迫過廖南星。

雖然廖南星不說自己的喜好，但是下面的人是會觀察的，每一次有胡蘿蔔的菜品他都沒動過，很容易發現他不吃的。

「是。」小太監們都陸續退下，只有周行站在一邊，不僅不退，還上前去給廖南星盛了一碗胡蘿蔔湯。

「向陽君身邊沒人伺候怎麼行，奴才守著，您有事情吩咐。」

廖南星放下筷子，抬頭望著他。

「你活膩了？」

倒不是廖南星會把他怎樣，而是這宮裡的一切皇帝只要想知道就隨時可以知道。

今日周行的這些行為要是傳到皇帝耳朵里，那可不就是活膩了嗎？

哦對，你說上一個管事太監為什麼那麼囂張？因為那是皇帝授意的啊。

廖南星入宮幾個月後，就沒有宮人敢輕視或者親近他，在上一個管事太監來之前，宮裡的太監和他都是處於各幹各的狀態。

所以當上一個管事太監一來宮裡，對他各種嘲諷、輕視，廖南星便猜測是皇帝的安排，不然這個轉變就很奇怪。

那天又刻意提及林致遠，就更加明顯了。

廖南星不是傻子，他知道皇帝的用意，可其他人卻是傻子，那管事太監以為自己得了聖命便拿著雞毛當令箭，但皇帝心情一好，就會在意廖南星身邊的人對他好不好。

他只需要小小的引導一下，皇帝就會處理掉他。

可惜，那管事太監至今不知道為什麼。

「向陽君哪兒的話，頂多是打爛嘴而已。」周行不鹹不淡的說，說著還又給廖南星夾了一塊燒胡蘿蔔。

「說起來，」廖南星還沒說話，周行又接著說，「向陽君可知道之前那些管事太監的去處？聽說有的被砍了手送去軍營，有的被打斷腿，向陽宮的大太監還真不好當。」

「嗯。」廖南星點頭，「是不好當。」

「所以向陽君明日又要告狀嗎？」

廖南星輕輕一笑，用筷子戳爛胡蘿蔔，「你們啊，真是天真。」

真當皇帝不知道廖南星的小動作嗎？不然他今天為什麼會跪在那裡？

皇帝那眼睛毒著吶，暗搓搓的告狀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瞞的過他？

皇帝不說，廖南星也不說，不過是皇帝的一些小趣味而已，真當皇帝是色令智昏，被他和幾個太監玩的團團轉？

「撤了吧。」廖南星擱了筷子，「本君吃飽了。」

周行面色一暗，道，「人們都說宋國公家小世子最是善良，如今眼瞧著那麼多人因為你受罰卻無動於衷，看來也不過如此，徒有虛名罷了。」

「嗯，說的沒錯。」廖南星站起來，拍了拍周行的肩，轉身回了卧房。

名聲如何，他怎麼可能在乎。

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部分，那些個受罰的管事太監，如果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事情，會受罰？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自作自受而已，何必多言，又何須解釋。

半夜，德公公冒雨過來送了夜宵，廖南星的管事太監又換了一個，這次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太監，他說他叫張明。

廖南星便叫他張公公。

————

「娘娘。」余貴妃身邊的大宮女走到床前，伺候她起身。

皇帝昨晚上半夜就走了，冒雨走的，好像除了廖南星的向陽宮，他沒有再任何一處過夜。

「嗯。」余貴妃支起身子，外面還在下雨，天灰沉沉的，估計還得下一陣。

「皇後娘娘派人來傳話，說今日雨大，就免了請安。」大宮女道。

「也好。」余貴妃點點頭，從床單下面拿出一個紙條，「去那支蠟燭來。」

大宮女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應下，「是。」

紙條上昨天下午廖南星給她的，一直應付著皇帝沒來得及看，其實也沒寫什麼，就是讓她轉告林致遠不要輕舉妄動而已。

他說他在宮裡很好。

很好。

真是的。

紙條一接觸到火焰就燃燒了起來，瞬間化為灰燼落在地面，「大嫂的孩子快周歲了，一會兒去庫里挑件禮物，等雨停送去。」

大宮女吹滅蠟燭，又處理掉地面的灰燼，欲言又止的樣子，到底是沒說是。

「你想說什麼？」

「娘娘這樣還是太冒險了。」大宮女有些不贊成，「自從向陽君入宮，皇上來您這邊的次數也少了不少，而您卻千方百計的幫他解圍。

前幾天宮宴也是，若他摔著了就不用和去林將軍那，可是若皇上查起來，您也脫不了幹系，現在還替他傳信，要是皇上知道了……」

「那就知道唄。」余貴妃毫不在意的說，「有什麼關係？」

「娘娘!」大宮女皺著眉頭，十分不贊同。

「採薇。」余貴妃看著她的大宮女，悠悠的嘆了口氣，「他是南星弟弟啊。」

採薇一愣，隨即抿著嘴，沒說話。

「我們誰都可以被困在這裡，因為這是我們的使命，家族榮譽也好，其他也好，我們從一出生就註定要入這牢籠，可是他不一樣，他應該是天上的鷹，自由自在的飛翔於天際。

採薇，你不會懂的，南星弟弟他，絕對不可以困在這裡。

絕對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