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不走！」還沒等莫還說話，修柳就站出來擋在死唐面前，「還哥身體還沒恢復好，咱不放心，要在這兒照顧他！」

「只是和他說兩句話， 又不會怎麼樣，有什麼不放心的，」死唐失笑，「怕我把他吃了？」

修柳從鼻子里擠出一聲哼唧。

死唐用細白的手指杵他腦袋：「小沒良心的，虧我一直對你這麼好，說叛變就叛變，來讓我看看胳膊肘是不是都拐外面去了？」

修柳「嘿嘿」笑著來回閃躲，卻始終沒有離開床邊半尺距離。

莫還雖然驚異死唐與五年前的不同，但仍不敢掉以輕心，怕他會像以前那樣突然腦抽，做出諸如扔保齡球把人腦袋砸開瓢的事兒。

於是他叫了一聲修柳：「小六爺。」

正在和死唐插科打諢的修柳轉過來：「嗯？」

這一眼就把莫還想讓他出去的話噎回嘴裡了。

小六爺的眼睛熱別幹凈，幹凈得就像沒被污染過的湖，平時游魚不盪，清澈的湖底一覽無餘。

而現在，這片湖上竟起了海面才會有的狂風與波濤，彷彿每一次眨動，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像誰祈求——

[不要丟下我，不要趕我出去，讓我參與到你們之中。]

明明看起來那麼快樂。

明明什麼都沒有說。

嘖，真麻煩。

莫還一寸一寸拔起身體，撐著半身朝修柳招手：「過來。」

修柳「吱」的一聲跑過去。

「扶我起來。」

修柳照辦，扶著莫還靠上床頭。

「坐我旁邊。」

以為自己要被趕出去的修柳：「啊？」

莫還：「要不你還是想出去？」

「不想不想不想！」小六爺暴風甩頭，端過來個小板凳坐到莫還身邊。

嘴角向下，神色倨傲，頗有些繳獲了新物資的得意洋洋，怕不是莫還指著死唐跟他說「去，打他兩耳光」，他也能第一時間衝上去。

死唐對呆毛都要翹上天的小孔雀表示無語，再一看莫還，對方竟敢用一副「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連小六爺不願意被孤立在圈子外都不知道吧」的挑釁眼神上下掃視自己。

死唐：太生氣了！我忍！

……

我跟他們忍個屁！

你們不仁，老子不義！

只見他帶著三分涼薄，三分譏諷，二點二五分挑釁和一點七五分幸災樂禍抱起肩膀：「小六不想出去就不出去吧，反正早晚得知道。」

修柳梳理自己漂亮的羽毛：「什麼呀什麼呀？」

死唐眼波流轉，輕飄飄地掃了莫還一眼。

莫還一突，心裡暗叫不好。

只是還沒等他找到合適錯開話題的方法，死唐就說：「你前幾天發的信號，我截留了。」

修柳咧開的笑容有點僵，仰起頭問莫還：「什麼信號？」

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

啊這……導演，現在把這孩子趕出去還來得及嗎？

「就是——」

「就是他背著你，偷偷用你的電腦向曾經的組織發信號，想讓他們來接，還要和你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呢。」死唐唯恐天下不亂地截斷莫還。

小孔雀的嘴巴一下抿起來了。

莫還：「不是——」

「不是像他承諾過的那樣永遠不會離開，他時時刻刻都打著壞主意，恨不得上一秒能動，下一秒就逃跑，特別陰險狡詐，過河拆橋，自私自利。」死唐舔舔牙齒，翻了個能在《甄〇傳》里活過二十四集的白眼。

他的言語化成實質，每個字都變得特別巨大，一個一個砸在小孔雀身上，幾乎要把他嵌到地裡面去。

修柳像被冰雹當頭砸過，有氣無力地癱下去，雙眼放空地「噢」了一聲。

「還有呢，他……」

「夠了！」

莫還神色冷凝，打斷還要繼續的死唐，翻到修柳身邊，拉住衛衣上的帽子，阻止他繼續下滑「小六爺，你不用聽他的。」

修柳斜倚著床邊，悶聲開口：「還哥，咱不聽他的，也不想聽你解釋是什麼時候發送的信號，或者上面具體寫什麼了，咱就只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在還哥醒來那天，咱好像就說過你曾經生活的地方已經不復存在了，不管是你、唐哥、牧羊哥還是其他的什麼人，都是自由的，沒什麼能夠束縛你們，還記得麼？」

莫還心像被小孔雀拔下的翎羽扎了一下，尖銳的癢之後，是像根系散開一樣密密匝匝的疼。

「記得。」他咬咬唇，不情願地點點頭。

修柳這下真不高興了，鼓著嘴轉過來：「為什麼不信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