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局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都什麼事啊……你最近辛苦一點，務必查出容奈的身份！只要能夠保證他對我們沒有威脅，日後他便是我們與陰間合作的突破口。現在網路越來越發達，咱們的事情也越來越難辦，要是有陰間的人幫忙，應該會輕鬆不少。」

陽間雖不至於鬼怪橫行，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很多鬼怪變得更加難以控制。特情處一邊要暗中解決掉這些問題，一邊還要找出合理的理由安撫群眾，身上的壓力著實不小。

而且話說回來，即使特情處的成員大多有修行在身，法力也比不過陰間的鬼差。畢竟前者是逆天而行，後者才是順應天意。

「有關容奈的事情你知我知，絕對不能透露給其他人。」容奈的身份至今為止還是個謎團，局長不想因為這件事擾得特情處上下人心惶惶，「對外就說容奈是雲榭那小子介紹來的，家裡有幾分根基，其他的不必多說。」

「好的，局長。」資料管理員點點頭，「那雲榭隊長那邊……」

「你幫我給小杜傳個話，讓她最近少給雲榭派活……」局長向後倚在椅背上，正說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噌得一下坐直了身體，兩眼放光，「不！不對！多派！讓小杜把棘手的活兒都給他！」

資料管理員：「？？？」

雲隊長不是剛出院嗎？局長這是打算讓他一口氣把之前欠下的都補上？

「反正咱們一時半會查不出來什麼，倒不如知人善用。」局長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容奈是陰間的人，再怎麼說也比咱們會抓鬼吧？正好讓他看看咱特情處整天過的是什麼鬼日子，萬一日後他回了陰間能幫到咱呢？」

容奈身上有功德金光，局長並不擔心他會產生什麼危害。他唯一擔心的，只是容奈想找的那件東西而已。

屬於陰間的人，再加上有功德加持——這可是鬼怪見了都要繞道走的配置！

「可是這樣的話，容奈會不會有意見啊？」資料管理員還是有些小心，「萬一他在陰間就是個打雜的，根本不會捉鬼……」

——

「我沒意見。」

容奈坐在局長的辦公桌前，對他的話並不排斥：「你們幫我尋找線索，我幫你們解決問題，很公平。」

局長一聽，頓時喜笑顏開：「容先生就是爽快！啊對了，不知道容先生擅長什麼？畢竟你身上還有傷，要是不能戰鬥的話……」

「我的傷勢暫無大礙。」淡色的唇瓣微抿，容奈婉拒了局長想要多塞給他幾個幫手的好意，「我畢竟是陰間之人，除了雲榭之外，其他人與我走得太近的話，多少會受到些影響到。」

可惜地輕嘆，局長聞言便也不再堅持，隨口換了話題：「關於容先生想要找的那件東西，處里仙子啊還沒有什麼頭緒，請問還有什麼別的線索嗎？」

當初容奈托他幫忙的時候，只說了要找一件能夠修補法器的材料，具體是什麼材料，有什麼用處，修補什麼法器，容奈一概沒提。

這可苦了局長，這年頭法器都沒剩幾件，能夠修補法器的材料更是少之又少，即使找到了，這些材料也大多被人收藏著當作傳家寶，特情處想要得到它，難度不小。

因此，他才又來追問容奈，看看能不能再縮小一下篩選範圍。

「關於那件法器我不能說太多。」容奈沉默片刻，「你們可以查一查，又沒有什麼與陰間或魂魄有關的天材地寶。」

局長不死心：「沒有別的了嗎？」

容奈緩緩搖頭：「真沒了。」

府君留給他的不過寥寥數語，容奈對於如何修補一概不知。

對局長說的幾個線索，也不過是他儘力猜的罷了。

「好吧。」局長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只能說，我會儘力。」

「有勞了。」容奈輕聲開口，「我今日來，其實還為了一件事。」

局長問到：「什麼事？」

「我在雲榭的家裡，遇到了一隻貓的鬼魂……」容奈把事情的前後經過簡單敘述了下，「……我想知道，你們後來是怎麼處理的？」

說來也巧，局長對這件事情記憶猶新。時隔一年：「你說這件事啊…這麼跟你說吧，我們行動之前，只以為是個普通的邪教活動。」

容奈敏銳地捕捉到了局長話中的深意：「只以為？」

局長拉開抽屜，翻出一個老舊的文件夾，打開瀏覽了一眼確認內容之後，便把它遞給了容奈：「這是當初的報告，你可以簡單看一下。」

容奈接過之後，通篇的簡體字對他而言沒有半點兒壓力，他甚至還讀懂了其中某些隱晦之處：「他死了？」

局長嘆了口氣。

問題就出在這。

自從祭祀被雲榭帶人破壞了之後，「先知」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逐漸吸幹了生氣一般，在短短幾天內快速幹枯了下去，身體形如枯槁，在某天夜裡哀嚎了幾聲，生生斷了氣。

監視器把他的死亡過程拍得清清楚楚，法醫同樣參與了本次任務的全程，可當她開始驗屍時，還是發現了不對。

「局、局長……」剛入行的小法醫快嚇哭了，「這人的身體里……什麼也沒有啊……」

局長一下子沒聽懂小法醫的意思，還以為她沒找到死亡原因，便柔聲安慰了兩句：「沒找到就沒找到吧，在咱們特情處里，遇到這種情況很重要，小同志不要有心理壓力……」

小法醫吸了吸鼻子，把屍檢的照片塞給局長：「您還是自己看看吧。」

局長納悶於小法醫過激的反應，順手接過照片一看——

幹枯的身體發褐發黑，像是被烈火烤幹的烤乳豬，兩胸到小腹的皮膚被鋒利的刀刃劃開，露出黑洞洞的內里。

視線觸及到屍體內里的那一刻，局長的腦袋轟的一下炸了。

——「先知」的肚子裡面，空空如也。

沒有血肉，沒有內臟，沒有骨骼。

真正的，「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