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奈看著文件里的附圖，不由自主地擰起了眉。

「我們最開始認為這是一種詛咒，但是追查了好久都沒有結果。」局長見過類似的案件，利用詛咒巫術之類的手段使一個人在短短幾天內喪命的手段並不罕見。可像「先知」這樣，連內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負責追查這個案件的小隊忙活了大半年，至今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屍體還在嗎？」容奈抬眼，「我想去看看。」

局長面露為難：「在倒是在，只是……」

容奈：「？」

「有一件事需要向你事先說明，你並不屬於特情處，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們會對外宣稱你是雲榭的朋友，是被他舉薦而來的顧問，這就意味著——」

「意味著我要一直和他一起行動？」容奈很聰明，他明白局長的意思，也深知局長那些不能被說出口的擔憂，「可以，只要雲榭沒問題，我可以做他的下屬。」

陽光透過潔凈的玻璃灑到屋內，來自陰間的少年捏著薄薄的紙頁，視線在令人戰慄的照片輕輕掃過，絲毫不知自己隨口的一句承諾，將會給未來造成多大的變局。

「倒也不致於是下屬。」局長訕訕一笑，「畢竟你現在還受著傷，處里會努力給你找些靈藥來，雲榭那邊我也會多囑咐他配合你……」

容奈輕輕搖頭，婉拒了這一份好意：「謝謝你的好意，但尋常的靈藥對我不起作用，你們不用為我費功夫了。」

無論局長說什麼，容奈都是一副平淡如常的模樣，說得好聽點是無欲無求，直白點兒就是軟硬不吃。局長努力一番過後，終究是泄了氣： 「……總之，我會讓你看到特情處的誠意。」

「只要能找到我需要的東西，我願意向府君引薦特情處。」容奈唇角微勾，「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

「哎，雲哥，那人真是你朋友啊？」小李興緻勃勃地湊到雲榭身邊，「長得真好看，和你一點兒也不像。」

雲榭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朋友！朋友！誰家朋友長得像啊？」

「那倒也是。」小李嘿嘿一笑，「不過話又說回來，雲哥你剛出院，不再在家裡休息休息？處里有局長和杜姐在呢，你不用這麼拚命的。」

「就是以為你們一個個的都抱局長和杜姐的大腿，才把他們累的腳不沾地。」雲榭笑著罵了句，「你小子最好長點兒心眼，好好跟著杜姐學。你沒看見杜姐累的魚尾紋都出來了……」

「嗙！」「嗙！」

結結實實的兩聲鈍響，杜姐攥著捲成卷的文件站起來，冷笑著朝著他們一人又給了一下：「站在我的工位外面說我壞話？！你們一個兩個膽子挺肥啊？！」

雲榭震驚：「你不是有辦公室嗎？！幹嘛在外面待著？！」

「老娘樂意！」杜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這段時間耽誤的事，我都一筆一筆給你記著呢！你要是再像上次似的整那一堆幺蛾子，我把你腦瓜子炫下來當擺件！」

雲榭：「……」

小李：「……」

杜姐的戰鬥力，一騎絕塵。

「別生氣別生氣，我那不是意外嘛！」雲榭陪著笑，「今天處里來人了，您稍微收斂一下，別再把人嚇跑了。」

杜姐一聽，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你還好意思說？！你在家整天跟個大家閨秀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麼突然有了個能當特情處顧問的朋友？！你最好別讓我知道這裡面有什麼貓膩，否則我把你們仨一起打包從泰山頂上扔下去填海！」

突然被cue的小李：「……」

能把人從泰山扔到海里，您這手勁著實不小。

好在，三人的修羅場並沒有維持多少時間，不遠處傳來一聲開門的響動，容奈和局長一起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容奈在陰間時穿法衣穿慣了，雲榭也不懂穿衣搭配，以致於容奈今天穿的幾位簡單——白色連帽衛衣加淺藍色牛仔褲，把容奈本就不俗的容貌襯得更加稚嫩，活像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

「呦，小杜回來啦！」局長熱情地招呼，「正好，大家都來認識認識。這是容奈，雲榭帶回來的高材生，捉鬼很有一套哦！」

別看杜姐在熟人面前張牙舞爪，面對容奈，她明智地收了神通，攏了攏頭髮，主動朝容奈伸出手：「你好，我是杜煉。」

「真金不怕火煉的練。」小李在一旁插嘴。

「陰陽烹五彩，水火煉三花——好名字。」容奈微微一笑，「幸會，我是容奈，無可奈何的奈。」

原本火氣衝天的心情被容奈輕飄飄的一句詩安撫下來，杜煉不得承認，容奈確實有幾分討人喜歡的功夫：「幸會。能奈我何——也是個好名字。」

以武力掙飯吃的雲榭和小李躲在一邊，沉默地看著兩人，後者小心翼翼地問出一句：「雲哥，我剛才是不是不該插話。」

「你終於明白了，崽。」雲榭45度角無語望天，「就不該給他們文化人表現的機會。」

這不，一有機會，立刻開始商業互吹。

「你個大老粗還有理了！」局長笑罵道，「有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去多讀幾本書！」

雲榭自然而然地禍水東引：「聽到沒容奈，他讓你多讀點兒書，陽間現在都不流行這麼打招呼了。」

容奈聞言一怔，旋即乖巧地點頭應下：「是我孤陋寡聞了。」

局長：「……」

哥們，有玩笑你是真敢開啊！

「你別聽他瞎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一邊兒氣得咬牙切齒，局長一邊兒還得給他找補，「雲榭就是愛開玩笑，你別理他。啊對了，你不是要去看那什麼嘛，雲榭，快帶著他去！」

雲榭不可置信地望著局長：「才這麼一會兒，你倆的對話就已經加密了？」

那什麼是哪什麼？！沒人跟他說過啊？！

局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能在容奈面前跟雲榭這個整天嘴裡跑火車的傢伙動手：

「……去看「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