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錚雲剛剛逃過一劫，去買了烤串和啤酒想要放鬆一下，回來看到羅靖城面色不善，轉身想跑，卻被羅靖城施展擒拿術，按在了江邊的欄桿上。

「你發什麼神經？」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告訴我沈瀾在哪裡？」

「我哪知道？」

羅靖城將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武錚雲知道已經漏了餡，忙叫羅靖城放手。

羅靖城證實了武錚雲確實和沈瀾一直保持著聯繫，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這件事不怪我，是沈瀾叫我幹的！」

「他讓你調查我父親？」

「對。他讓我儘可能多的收集一些線索。」武錚雲見羅靖城暫時沒有對他父親的檔案是自己偽造的這件事起疑，自己也絕口不提。

「然後呢？」

「我以為他想幫你，所以就接受這個委託了。」

「你不知道要告訴我一聲嗎？虧我當你出生入死的兄弟！」

「我這不是怕什麼都查不出來，告訴你，讓你徒增煩惱嘛！」

「沈瀾逃走的車也是你準備的是吧？」

「對，他讓我給他租一輛車，並幫他準備一處隱蔽的住所。」

「然後讓你給我當司機，實際上每天打探案件進展是吧？」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那他獲得想要的結果了嗎？」

「我不知道。」

「那他對我的表現還滿意嗎？」羅靖城不無憤恨的說。

「這個你還是去問他吧。」

「帶我去見他。馬上。」

羅靖城順便沒收了他的手機，不讓他給沈瀾通風報信。

武錚雲無奈的道，「算了，我也懶得夾在中間給你們通風報信了。但是，羅靖城，羅隊長，你可想好了，你見了他是要放他離開，還是要將他逮捕歸案？「」

羅靖城只是急切的想要知道沈瀾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他究竟為什麼要讓自己處在漩渦的中央，他又怎麼解釋藏在行李箱中的那把失槍。至於見到沈瀾之後，進一步要怎麼行動，他需要聽到沈瀾的解釋之後在做出決定。

武錚雲租的房子是一個偏僻的新小區，位於漣清江旁邊，入住人員稀少，房子裝修簡潔，環境幹凈，很符合沈瀾的要求。

兩個人到了沈瀾的住處，武錚雲掏出了備用鑰匙打開了門。

「沈瀾，是我！」羅靖城怕引起誤會，進門之後便提醒了一聲，但房間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兩人很快搜索完了整個房間，沈瀾根本不在這裡，但房間里到處是他生活過的痕跡，桌子上的筆記本，床頭櫃上的咖啡杯，羅靖城看到這些熱淚盈眶。

但這麼晚了，沈瀾會去哪裡？

武錚雲打開了桌子上的筆記本，跳出來輸入密碼的對話框。武錚雲用目光詢問羅靖城。羅靖城試了兩次，居然蒙對了。沈瀾之前操作自己電腦的時候並沒有背著他，他大體有印象。

沈瀾的微信界面還處在登錄中，他們大體瀏覽了一下聊天記錄。最上面一條是和羅靖城的聊天，信息處於草稿狀態，並沒有發出去。

武錚雲點開來，發現羅靖城給沈瀾發了很多信息，都是與案情無關的秀恩愛內容，忍不住想笑，最後一條是今天早晨發的，「又是沒有你陪伴的一天，愛你」。

武錚雲發出嘖嘖的聲音。

沈瀾在草稿中寫道，「靖城，抱歉，我也愛你。」但是並沒有發出去。

羅靖城心理獲得了極大的滿足，他們的感情從來沒有因為這些事情而產生一絲一毫的裂痕。他每一天都在這裡接收他的早安晚安，他的思念，他的愛意。

他點了一下發送鍵，將那條消息，發送了出去。手機發出愉悅的鈴聲。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發現同時收到的還有唐雨飛的一條信息，「接到舉報，沈瀾出現在漣清大道捷運站。」

羅靖城想到危然的提醒，暗叫不妙。

捷運站就在附近，還處於未完工狀態，兩人過來的時候還經過那裡。

羅靖城和武錚雲趕到的時候在不遠處發現了兩輛警車，施工現場擋板已經被破壞，周圍十分凌亂，但由於環境黑暗，無法判斷是否有打鬥的痕跡。兩人急忙踩著砂石進入地下。地下通道里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楚，羅靖城阻住了武錚雲進一步探索，在黑暗中，相互之間無法識別，很容易造成誤傷。

羅靖城和武錚雲分頭行事，他進去找沈瀾，而武錚雲想辦法恢復電力，地下施工一定會有照明設施。

羅靖城打開手電筒筒，慢慢向前推進，地下建築面積比想像中大的多，是一個多層結構的捷運樞紐，手電筒筒的光芒投入黑暗中，彷彿被吸收了一樣，地上砂石堆積，空中柱子林立，猶如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他拿出手機來，發現下面信號很弱，想聯繫沈瀾，消息一直處於發送狀態，他只能盲目的前行。

絕對的安靜和黑暗，對心理造成了極大的壓迫，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在空曠的地下空間中被無限放大，腳下的沙沙聲重複著單調的節奏，汗水慢慢打濕了衣衫。

就在這時槍聲乍響，子彈落在羅靖城身後的牆上，濺起一片碎屑打在他身上。羅靖城迅速熄滅了手電筒，躲到柱子後面，與死神擦身而過的驚懼加速了心跳，「警察！別動！」

沒有回應，他屏息凝神等了片刻，在遠處聽到微弱的砂石摩擦之聲，之後一切又歸於平靜。他想到了黑暗森林法則，在這片絕地下建築中，暴露了位置是最危險的舉動。他不知道這裡面除了沈瀾和警方還有什麼人，從剛才的子彈來看，至少還有個危險的敵人。

羅靖城在黑暗中繼續向前搜索，剛才的槍聲彷彿驚醒了沉睡的惡魔，遠處時不時傳來一兩聲慘叫或者槍聲，還有一些無法辨別的聲音，可能是纏鬥時拳拳到肉的擊打之聲，也可能是利刃的破空之聲，那聲音時而犀利，時而模糊，遙遠又不可捉摸。

羅靖城又向前推進了二十多分鐘，但還是沒有觸到這片空間的邊緣，無聲無息之中，時間比想像中更加漫長，疲憊也比預想中來的更快。他發覺自己已經來到了樓梯前，他猶豫了片刻，忽然聽到了樓梯下傳來輕微的呻吟，他放輕腳步緩緩的來到樓下，細微的衣服摩擦聲，拳風襲面而來，他閃身躲過，黑暗之中彷彿有寒光閃過，又好像是冷風襲來，他無法準確的判斷，但下意識的躲閃救了他一命，刀鋒劃過他的咽喉，在他肌膚上留下一道涼意。

在這絕對的黑暗中，對方和他面臨著同樣的情況，誰更積極主動，就會贏得先機。羅靖城一邊迅速移動著位置，一邊快速出擊，刀鋒在他身側的牆面上劃出一道道刺耳的摩擦，如果羅靖城再慢一秒鐘，那把刀就會撕開他的衣服，扎進他的肉里。

刀鋒一直徘徊在他的咽喉和胸口，招招致命。簡潔而兇悍，這是殺人的手法。

羅靖城聽聲辨型，更多的時候卻是依靠直覺，他忽然低下身體，變作一個矮了一頭的人，刀鋒又一次擦著他的頭頂劃過，那原本是他咽喉的位置。

這一招撲空，羅靖城抓住了機會，擒住了對方握刀的手，並迅速出拳直搗面門，對方反應也很快，閃身躲過，這一拳實實在在的打在了牆上，羅靖城在黑暗中呲牙咧嘴的消化這疼痛感，但就是這一招近距離接觸，羅靖城聞到了熟悉的味道，讓他魂牽夢繞的香水味。沈瀾每次結束工作之後都會在身上噴灑香水掩蓋解剖室里令人不悅的屍臭、防腐劑和消毒水的味道，這是一種清淡而沁人心脾的味道。

而於此同時，對手手中的打火機亮了，跳動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

「沈瀾！」喊出這兩個字，羅靖城才意識到這裡麵包含了多少感情，是意外的驚喜，也是沉甸甸的愛意，是思念，也是疑慮。

沈瀾手中的刀落了地，火苗熄滅了，兩人再度陷入黑暗之中，也許黑暗才是最好的掩護，這樣彼此都不用面對見面的尷尬。

「……你是打算謀殺親夫麼？」

沈瀾笑了笑沒有說話。羅靖城看不見，卻不知道為何他感覺沈瀾笑了。

羅靖城飛撲過去，沈瀾立刻伸手攬住了他的腰，身體的輕微旋轉，然後兩個人失了重，擁抱著滾到地上，子彈瞬間覆蓋了他們原來站立的地方。

運氣再次幫助他們逃過一劫。

「警察！」羅靖城不敢輕易出手，亮明身份，他將手電筒筒打開，放在原地，人和沈瀾滾了開去。

手電筒筒的光芒里一片混沌，什麼也看不清，但對方卻偃旗息鼓，槍聲再也沒有出現，瀰漫在黑暗中的壓迫感消失了。

羅靖城摸索著沈瀾的身體，那些不辭而別的氣憤、深思熟慮的質問，在這乍驚乍喜之際，被黑暗之中的這抹溫度、這般觸感征服，再也無法宣之於口。他彷彿又回到了當初兩人並肩作戰的日子。

羅靖城的手指觸碰到褲子上一片粘稠的潮濕，訝然道，「你受傷了？」

沈瀾輕描淡寫的笑道，「這不是給你一個機會英雄救美麼！」

「那你是不是也得以身相許？」兩雙火熱的唇緊貼在一起，難以言說的情愫，全都透過行動傳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