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說: 遇水 作者:木鬼7 字數:2474 更新時間:2023-03-08 15:09:04
沈徒水走在前頭領路,知道身後跟著一個人,走夜路也輕快了些。
阿婆去了鄉鎮上的女兒家,這兩天家裡就他一個,平時怕他一個人在家,院子門也配了一把鑰匙。
摸了半天也沒摸到鑰匙,包里就那麼幾個東西,翻來覆去也沒找到,估計是白天上山裡摸包的時候弄掉了。
有些尷尬的轉回去看卷柏。
「鑰匙丟了」,眼睛轉了一圈,只能爬牆走了,後屋的牆矮一些估計可以爬進去。
走到後屋位置,平常也沒太留意,他這個年紀的身高爬上去真的不容易。
「你先上去?」。
卷柏抿了抿嘴,把蘭花和餅子放在地上,退後了幾步,蓄力往前一跑,一下就爬上去了。
沈徒水趕忙把地上的蘭花餅子遞給他,卷柏接過放在圍牆上,然後兩人沉默了。
「那…那我上了,你記得拉著我」
,沈徒水準時就不是話多的人,面對的又是糊著一張臉神色冰冷的卷柏,說話都有點兒彆扭結巴了。
掩飾尷尬的咳了一聲,學著卷柏往後退了幾步,蹦了一下勾不到邊…
貼著牆體滑下去,沈徒水尷尬嗯都想落淚。
卷柏彎下腰,細白的手伸在沈徒水頭頂。
沈徒水仰著頭眨巴了一下眼睛,月亮就在卷柏的後上方,因為剛剛的體力支配,拉扯到傷口,小股的血液從額間流了出來,淌過眉毛卡在濃密的睫毛上,少許穿過睫毛沾到眼睛裡。
卷柏皺了下眉,抬起一隻手胡亂抹了一下。
不耐煩的開口。
「拉著」
沈徒水趕忙拉住他的手,連續幾天沒吃飯,卷柏差點使不上力氣,趔趄了一下,差點直接被卷柏拉下去,等兩人從圍牆上下來,站在地上,一陣頭暈目眩,胃裡沒什麼東西卻反胃的想吐,手腳都發軟。
走了兩步,實在忍不住嘔吐起來。
沈徒水轉過身看到他煞白著一張臉,跪在地上,一隻手撐著地面嘔。
剛剛吃的蘋果全吐了出來,吐幹凈了也一直幹嘔。
「你沒事吧」,連忙走過去拍拍背。
吐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全身發軟,感覺腦漿在腦袋裡亂晃。
額頭一涼,沈徒水側著身,避開傷口,把手放到他額頭上。
「你這是感冒了啊」。
連續幾天晚上在村子邊晃,不生病也難。
卷柏看著高一些,身體上卻沒什麼肉,沈徒水沒費多大力氣就給你拖進屋子裡了。
家裡能睡的也就自己屋子了,阿婆睡過的那個屋也沒多餘的被子床單。
「你自己能脫衣服嗎?算了我給你脫」。單薄的衣服褲子三兩下就脫下來了。
瘦骨嶙峋。
沈徒水知道他過得不好,眼下見到摸到幹瘦的身體才知道自己想的偏差還是很大的,瘦也就罷了,身體上青紅交錯的傷痕刺的人眼疼。
沈徒水呆坐了一下,想著人還生著病,匆匆從廚房裡拿了兩個碗,熱水瓶里還有熱水,從抽屜里拿出感冒藥,到了一碗熱水,為了能快點入口,倒好的熱水在兩個碗里輪流來回。
還好上次落水生病,家裡備了一些藥。
卷柏有些費勁的睜著眼看專心兩個碗倒騰熱水的沈徒水。
「喝了藥再睡」,吹了吹熱水,把藥遞到卷柏嘴邊,白色片狀的感冒藥,舌苔碰到藥片泛苦,還沒擴散開沈徒水就把水端到嘴邊喊他快喝。
吃了藥跟定了心一樣,睏倦感立馬襲來,眨了兩下眼睛,靠在枕頭上昏睡了過去。
等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暗著,應該是半夜,睜著眼回想了一下睡著前的事情,喉嚨有些幹澀,隱約看到床頭邊擺著一碗水,地上也放著一盆子水,浸著毛巾。
實在渴的難受,掙扎著爬起來想著喝口水。
「你醒了」,沈徒水因為身邊躺著一個病患,睡得沒有太死,怕半夜出點啥事兒。
「喝水嗎,我來,你別動」,沈徒水喜歡睡覺縮在被子里,兩人沒有貼著睡,天也暗,要不是他開口說話,卷柏都沒發現他在床上。
爬起來摸索著跨過卷柏身體下床,眯縫著眼摸到門邊拉下燈泡的開關。
屋子裡亮堂起來,水已經涼了,倒了一半出去再拿熱水瓶添了一半熱水,跟吃藥時候一樣,吹了兩口,摸著瓷碗感覺可以入口再遞給卷柏。
「還要嗎」,見他不停歇的喝下一碗,估計是渴壞了。
卷柏搖了搖頭,喝完水是緩解了喉嚨里的幹澀,肚子跟知道他身體好轉似的立馬跟著餓起來。
沈徒水摸了摸他的額頭,燒是退下了,暗自鬆了口氣,這窮鄉僻壤的,要是高燒就遭了,還好他身體爭氣,只是普通風寒。
先前是因為燒的迷糊,現在清醒了,沈徒水突然把手放到自己身上讓他瞬間僵硬。
「我給你煮了粥,你喝點再睡,不然空著肚子睡的難受」,說完也不等卷柏回答,拿了抽屜里的電筒,轉身去廚房。
這邊還沒流行充電的手電筒筒,基本鐵皮製作的電筒,印著美猴王的藍色電池,光也是微弱的橙色,光源消失在門口卷柏才轉回目光。
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不是自己的衣服,新的一件倒是合身,褲子有些短但是寬鬆,身子也幹爽,看了眼地上的水,從未有過的體驗讓他整個身體鬆軟,被窩裡的溫度熨帖在身上,縮進去埋頭吸了一口棉被的暖意,夾雜著淡淡的洗衣粉味。
沈徒水怕他醒來餓,東西放在灶台上溫著,可以直接拿過去吃了,開了廚房燈,走了兩趟才把東西都拿過去。
白粥里撒了一些青菜南瓜,煮了兩個雞蛋。
家裡就兩個勺,有個沒拆開,正好給卷柏用,粥還溫著可以直接入口。
沉默的吃著碗里的粥,沈徒水搬了個木凳過來,坐在床邊給他剝雞蛋。
雞蛋在桌子上滾了兩圈,三兩下就剝幹凈了。
怕他起不來,沈徒水也沒講究直接讓他在床上吃了,當小孩的日子沒多習慣,潛意識裡沈徒水還把自己放在二十歲的位置。
剝了雞蛋,捧到卷柏嘴邊,要喂小孩吃東西。
卷柏一手拿著碗一手握著勺子,腦子短路,一時想不出來自己還有哪只手可以拿這個雞蛋,遲疑了一下,側過頭就著沈徒水的手咬了一口。
咀嚼嘴裡的雞蛋,清澈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了一眼沈徒水。
……
「你…你不方便,就這樣吃吧」,沈徒水後知後覺有點兒不好意思,手裡舉著雞蛋,目光放到窗子外的虛空一點。
「我自己吃」,瞅了眼對方耳尖的薄紅。
把勺子放到粥碗里,空出一隻手,接過雞蛋。
他餓了好幾天,兩個雞蛋一碗粥很快就吃光了。
談不上飽,但是飢餓感已經消除,沈徒水怕他吃多了難受也沒再給他端一碗。
興許是知道他燒退了,沈徒水放下這件事,再次躺下睡得比卷柏還快,睡著了被子里蹭來蹭去,一隻腳壓在卷柏身上,半個身子都要掛人家身上。
卷柏怕他悶死在被子里,悄悄拉低了被子,漏出來悶在被子里泛紅的臉。
沈徒水,眉眼都很精緻,一個男孩子居然有唇珠,配著一張精緻的臉難免會染著女氣感,但是他睜開眼女氣又立馬消散,再怎麼漂亮也不會把他認成女孩子。
感受到自己的頭暴露在被子外,沈徒水跟冬眠的蛇一樣又鑽回去了,卷柏只好把被子拉回去,吃飽了他也犯了困,沒一會兒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