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談個戀愛是不是想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爸的訓斥聲就在耳邊，我低著頭挨訓，屁都不敢放。「也不是不可以……」站在我身邊的學長突然小聲嘀咕。

「臭小子你還敢頂嘴！」聽到學長嘀咕，爸爸氣不打一處來。「咳咳……」學長尷尬地低下頭接著挨訓。「臭小子你當時怎麼跟我保證的？」我爸質問學長。啥時候保證，保證什麼？？

「抱歉，下次注意。」學長只好認錯。「下次？你還想有下次！」爸爸從椅子上站起身，往學長腦袋上來了一拳。學長一懵，癟起嘴看向我，滿臉委屈，好像在說「你就這麼看著你爸欺負我嗎」？！

「呼——宥杜你回宿舍，我跟他說點事。」我爸吐了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語氣有點嚴肅讓我先回去。「啊？那……那爸爸你別罵他，別吵架。」我是真的很擔心，他們倆總是不對付，我直接回去真的沒問題嗎？

「就知道心疼你小男友，天天給爸爸添堵是吧！」我爸本來還沒有說我，一聽我維護學長，滿臉不爽。「哪有啊。」夾在中間真難做。「沒事，你回宿舍，不用擔心我，叔叔又不會吃了我。」學長聽我想著他，反倒開心地讓我先走。

「那好吧……別吵架哦，千萬別吵架哦。」我又囑咐了兩句才離開教職工宿舍，在爸爸充滿怨念的眼神中，在學長得意的表情中離開。

回到宿舍後之後楊金毅在看書。「老楊，咋就你一個人？蔣雄和楊非鴻呢？」奇怪，最喜歡玩遊戲的蔣雄竟然不在寢室。「蔣雄和周澄櫻約會去了，楊非鴻下午去圖書館以後就沒見到他。」楊金毅合上書，抬頭給我解答。「哇靠，蔣雄這小子可以。」真不錯，看來蔣雄的戀情很順利，可喜可賀。

等等，下午，圖書館，楊非鴻難道那個時候也……應該沒有那麼巧吧……

「你呢，下午去遊戲展有沒有看到什麼有趣的新遊戲？」楊金毅詢問，他還對遊戲感興趣嗎？「沒，我不是去玩的，被趙學長抓去幹活，幹完活以後也就玩到了一個遊戲，其他的攤位基本都在排隊，人太多了排不上號。」比較熱門的遊戲早早就放出了宣傳，展館的攤位面前也是人山人海的。

「這樣啊……」老楊怎麼看起來心不在焉沒話找話。「你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我很少能看到老楊這樣。「哦，其實……」老楊剛想說話，他的手機鈴聲就響了。

「喂，黎月。」「在哪？」「好。」「我過來接他。」

楊金毅掛了電話，站起身。「怎麼了？」看起來有點著急的。「楊非鴻的姐姐剛打電話說，楊非鴻在酒吧喝多了跟人打起來被帶去派出所，剛做完筆錄。我出去一趟帶他回來。」楊金毅急匆匆拿上鑰匙。「等等，我跟你一起。」我叫住老楊，反正我也還沒換衣服。

楊金毅頓了一下，沉默了幾秒。「怎麼了？」這個時候還考慮什麼。「沒什麼，那走吧。」楊金毅搖了搖頭。

派出所門口，一個穿著寶藍色風衣的成熟姐姐正給楊非鴻拍背。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他的姐姐，楊非鴻的姐姐。「可算來了，他今天不知道怎麼了，跟人打起來。」楊姐姐很是無奈。「哪兒受傷了嗎？」楊金毅緊張地扶起楊非鴻，撲面而來的酒味，臉倒是沒紅，但是意識似乎還沒有很清新，醉醺醺的，喝酒不上臉的體質，狠狠羨慕。

「他沒受傷，是他打人家，給人家一頓好打，給人揍得鼻青臉腫的。」楊姐姐給楊金毅說道。「他沒受傷就好。」楊金毅總算放下心來。「這位是？」楊姐姐總算注意到我。「你好，我是老楊的室友，我叫錢宥杜。」我伸出手，禮貌地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楊非鴻的姐姐，我叫楊黎月，之前有聽楊非鴻說過你。」楊黎月伸出手回握。

楊非鴻還在他姐姐面前提過我，說的什麼？

「是嗎？他怎麼說的啊？」我腦子一抽，將心裡話脫口而出。「說你……搶了他的……」正當楊黎月要說什麼的時候，楊非鴻突然給姐姐的嘴捂住：「室友，一個室友而已。」楊非鴻那緊張的樣子，好像醉意都消散了幾分。楊黎月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她的弟弟，楊非鴻鬆開手，姐姐也只是無奈笑了笑。

「好了，這麼晚了，我先回去了，非鴻就拜託你帶回學校去吧，他喝了酒現在腦子裡混混沌沌的我怕他一個人回去不安全。辛苦一下你。」楊黎月拍了拍楊金毅的肩膀。「嗯，黎月你開車也注意安全。」楊金毅點點頭，伸手扶住醉醺醺的楊非鴻。

楊黎月離開後，楊金毅輕聲問醉漢：「為什麼打架呢？」「是那個人先動手的，只不過我擋了回去。」楊非鴻不開心地小聲嘀咕。「要不，找個地方坐坐？」我提議道，感覺這個話題不是一兩句能解釋清。 「不用，先回宿舍。」楊金毅說完拿出手機開始打車。「不想回去。」楊非鴻轉頭看了眼我，又別開了臉。

啥意思？因為我不想回宿舍嗎？

「要不你先回你男朋友那？」楊金毅聽起來好像是故意的，還特地把學長的稱呼換成了「你男朋友」。「不行，他不可以去。」楊非鴻一把拉住我的手，很是委屈。「你回宿舍，他就不去。」楊金毅完全拿捏住楊非鴻。「我……我回去就是。」儘管很不情願，楊非鴻還是點了點頭。

回到宿舍的時候蔣雄已經躺床上休息，我洗了個澡後也爬到床上，準備入睡，喊楊金毅關了燈。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過了不久，楊金毅小聲開口。「就喝了點酒，那狗崽子……他摸我屁股。」楊非鴻小聲嘀咕，很是不滿的聲音。我本來沒想偷聽的，奈何睡不著覺，又沒拿耳機。

「那確實是該打，那酒吧不是什麼好地方，你以後少去。」楊金毅說著轉移了矛盾。「我不開心去酒吧喝點酒也是我的錯啦？你的意思是我活該被人摸？」楊非鴻一下子竄出來的火氣。「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先冷靜點。」楊金毅語氣慌張。沒想到老楊也會有這種時候。勸一個上頭的醉漢本就不是什麼輕鬆活兒，還是剛打過架的，火氣都還沒徹底消下來。

「你叫我怎麼冷靜，本來想著避開他們就好，眼不見心不煩，下午我就是去個圖書館，就看見他們在……我都不好意思說，他們憑什麼能這麼正大光明？我的喜歡卻只能在陰暗處。」楊非鴻果然是看到了，語氣里的怨氣止都止不住。「你的喜歡從來都沒有在陰暗處，你從國中到現在，多少次告白都是當著姓趙的面說的，被拒絕了多少次？他根本一點都沒有把你當做可以發展的對象，人現在有自己的感情，你不能體面離場嗎？」沒想到楊金毅也會說這麼不留情面的話。

「體面？我要是想要體面第一次被拒絕我就會放棄，我就是沒辦法，就算知道他們在交往，我也沒辦法放棄喜歡他啊……哪能說放棄就放棄，說忘了就忘了……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楊非鴻的聲音帶著哭腔，完全控制不住情緒。「你只是不甘心，因為沒得到所以一直惦記著，成了執念而已，你把目光放到更適合的人身上不好嗎？」楊金毅句句扎心。「你憑什麼這樣說，我壓根就不是喜歡男的，我也不愛去什麼酒吧認識別人，我只是喜歡他，你不懂……」楊非鴻情緒泛濫，抽泣聲一陣一陣的。

「我懂，我怎麼不懂，你就……你就不能看看我嗎？」楊金毅在說什麼，我沒聽錯嗎？「看你什麼……嗚……」

楊非鴻的聲音被止住，我悄悄打開了床簾的縫隙，借著楊金毅的熒幕光看到……楊金毅竟然吻了過去，我靠我靠我靠……

「你……我……」楊非鴻懵了，完全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被親。「我的喜歡才是一直在陰暗處，連喜歡的人，都沒有意識到。」楊金毅的聲音聽起來好脆弱。

我以為他是我們宿舍最直男的一個，最不像是會喜歡男人的一個，沒想到他竟然一直暗戀著楊非鴻誒……太震驚了。「你……你喜歡的人不是我姐嗎……」楊非鴻說話都開始結巴。讓我瞅瞅他什麼表情，帶著好奇的心情，我往前挪了挪，結果不小心把枕頭邊的手機弄掉了下去。

「嘭——！」地一聲，我的手機掉到地上，糟了，我的手機，來不及多想，我趕緊下去撿手機，然後我就看到，兩個懵逼的人看著我。

「呃……我……我手機掉下來了。」我尷尬地指了指在地上的手機。「你……」楊金毅比我還尷尬，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對不起……我沒睡著，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只好大鞠躬道歉。楊非鴻窘迫得快要爆炸，轉身爬上他自己的床鋪。

「那啥……我可以撿手機嗎？」我又指了指我地上的手機。「你拿吧，抱歉把你吵醒讓你看笑話。」楊金毅嘆了口氣，語氣里有些失落。嗚嗚……我就不該好奇聽的，這下好了，落下個偷聽別人講話的名頭，關鍵這還親耳聽到了楊金毅的告白現場，明早起來得多尷尬啊，楊非鴻把我趕出宿舍都不奇怪……

「我……我其實也沒聽到多少……」我試圖挽回。「……算了，我睡覺了。」楊金毅也是心情複雜，轉身也爬上了床鋪，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我撓了撓頭，趕緊查看手機，熒幕上的鋼化膜有幾個裂縫，熒幕本身應該沒有碎。

爬到床上火速網購了個鋼化膜，正巧學長發來了消息。

美人：睡了嗎？

宥杜：還沒，你呢？

美人：剛洗完澡。

宥杜：我爸晚上把我支走以後跟你說什麼了？

美人：沒什麼。

宥杜：沒什麼是什麼？不許瞞著我，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以後不會瞞著我嗎？

美人：……

美人：你爸爸說準備去我家和我父親談談我們的事情。

宥杜：我靠，真的假的？

這個消息簡直比剛楊金毅和楊非鴻的事情還要令我震驚。

美人：嗯，他讓解渡聯繫上我父親。其實……即便我父親再反對，我也不會動搖。

宥杜：學長……

不知道為什麼，鼻頭酸酸的，爸爸本來是不愛應付這種場面的人，學長本來也擁有富足的經濟支持，他們都在努力，我還有什麼資格再猶豫呢？

宥杜：我也是，我最最最喜歡你了，我也不會動搖。

美人：5s·））））

學長怎麼發語音了，我從桌面上翻出藍牙耳機戴上。

「我好想抱你，小奴隸。」

哇靠——！大晚上的！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