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賣部里人也多，基本都是小孩，手裡捏著五毛一塊的挑選零食，大過年家裡大人多少都會給點零花錢。

一堆亂七八糟的小零食里，沈徒水依舊只想拿AD鈣奶，身邊跟著個小孩又挑了幾包看起來正常的，他要是讓卷柏自己挑卷柏估計就不要了，自己直接買了拆開放他手裡他才會吃。

小胖拿了一盒摔炮，一路上啪啪啪的摔，沈徒水埋在圍巾里呼著氣，卷柏提著裝小零食的塑料袋跟在身側，今天都穿了新衣服，新年新氣象，同款紅色毛衣，小夾克外套，腳上蹬著高幫鞋，穿起來就暖乎乎的。

小胖也穿了身新衣服，除了黑點，跟門口貼的年畫小胖娃似的。

「阿水哥哥」，剛進院子里就聽到有人叫自己。

沈徒水把臉從圍巾里抬起來，往聲音源頭看，小姑娘揮著小手。

「哎，你們也來了」，沈徒水指揮小胖和卷柏把凳子抬過去。

「嗯，帶她看看電影」，張強連忙幫他們把凳子放好。

「今天要看什麼」，小胖伸著身子往前頭張望。

村子裡一向看槍戰片他都有點兒看膩了，最近去別人家看碟片看電視，他的「眼界」已經被開闊了。

「好像叫什麼東西南北的」，自己也不是記得很清楚，剛剛聽到旁邊人說。

沈徒水挑挑眉，估計是比較小眾的電影，自己聽都沒聽過。

兩條凳子拼在一起，他們位置在第三排，不遠也不近，屬於最佳觀影位置。

沈徒水把買好的零食分了幾袋給小梅，小梅頭上的發圈和小髮夾還是沈徒水上次得獎去市裡帶給她的，她很喜歡，每天都讓她哥哥給她扎兩個小馬尾。

小梅不敢擅自拿，轉頭看了自家哥哥，張強點點頭，小梅才細細的說了聲「謝謝阿水哥哥」，把從自己家裡帶來的炒瓜子和炒南瓜籽分給他們三個。

「小梅真乖」，沈徒水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頭誇她。

沈徒水長得漂亮，小姑娘得到誇獎看著他有點兒不好意思，把頭埋進她哥哥懷裡，抿著嘴偷偷笑。

小女孩打開一包雪梅幹，上邊撒了些細糖，吃起來酸酸甜甜的，第一顆優先遞給哥哥，讓哥哥先吃，張強接過來自己吃了一顆，摸摸她有些毛躁的小馬尾。

見哥哥吃了自己才開始小松鼠一樣吃。

沈徒水瞅著她懂事的樣子情不自禁帶了笑意。

那邊兄妹友愛，他這邊丫鬟也給他遞了拆開了的狗牙兒小零食。

等了好一會兒放映員才做好準備工作，這露天電影也與時俱進換個彩色幕的，電影片頭曲剛剛響起來的時候沈徒水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富有年代感的影片開場，伴隨出品人，主演名，張學友獨特的嗓音緩緩響起。

絕招，好武功

問世間多少個能上高峰。

成功，威風。

男兒有多少真的是英雄。

誰是大英雄。

似痛，非痛。

問世間有幾個絕對出眾。

南北，西東

不去頂白也不去跟紅。

誰是大英雄。

是這部啊，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

沈徒水看的電影也很少，他幾乎沒什麼時間做消遣的事情，有一年快過年了，他冷的發慌躲進商場里，商場牆上的電視就在播這個，電視里只有這一部，他反覆看了三遍，商場要關門了他才捨得走。

身邊偶爾有人等朋友家人會停下來坐在他身邊看，他把身子微微側過去貼近，想像這旁邊這個人是自己家人，朋友，這種隱秘又可悲的想法讓他稍微有些體面的快樂。

這個群星薈萃，只花了短短27天就拍攝完成的喜劇，無論過了多少年依舊有讓人開心的魔力。

小胖在身邊笑的樂不可支，他完全聽不懂歐陽鋒和皇妃在說些什麼，依舊笑的小肥臉一顫一顫。

連張強這種平時看著沉穩的人，看到歐陽鋒和洪七的搞笑交手，歐陽鋒頂著香腸臉問歐陽鋒自己是不是很挫的時候都笑出聲。

沈徒水也跟著樂，笑的都快喘不過氣，卷柏伸手攬住他防止他笑的掉下長凳。

一小個院子里都是哈哈哈的笑聲，經典放在什麼時候都是經典，全明星陣容劇情流暢的不可思議。

卷柏依舊死人臉，只是看向沈徒水的時候帶著些微笑意。

小胖看了一大半還是有點兒忍不住悄聲問一旁的沈徒水。

「那個周伯通是女的嗎」。

「角色是男的，這是反串，演員是女生」，沈徒水覺得小胖觀察力還是挺牛的，他好多年以後才知道這是女演員。

「那不就跟你一樣嗎」，小胖嘟囔著說了一句。

「你說什麼一樣？」，周圍都是笑鬧聲，他沒聽清小胖講了什麼。

「沒，那周伯通不是喜歡他師兄嗎」，男的怎麼喜歡男的。

「嗯啊」，沈徒水回答的漫不經心。

小胖的腦容量太小，cpu都要被燒沒了。

「嘖，就是同性戀，反正你這小腦袋不用想，你想不明白」。

「啊，什麼是同性戀」，更不懂了。

「……」，沈徒水都有些無語了，「你閉嘴安靜看好嗎」。

小胖消停了一會兒，等要結束了又開了口。

「那個鴨子為什麼不喜歡他表妹了」。

「……」，「因為他武功蓋世了，想要更好的三公主」，沈徒水笑累了趴在卷柏肩膀上。

「啊」，小胖還小不太懂沈徒水說的。

「簡單點，男人有錢就會變壞」，看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他有些困了。

一會兒武功蓋世，一會兒有錢就會變壞，小胖聽的雲里霧裡。

「你多想想你每次都過不了60分的考卷」，打了個哈欠，把手伸進卷柏肚子里暖著。

還有一場電影，沈徒水有點兒困了，卷柏看他打哈欠眼角都擠出來濕意。

「回去嗎」，卷柏說了今晚看電影後的第一句話。

「陪你看」。

聽他這麼說卷柏直接站起身要回去，沈徒水看他對電影沒什麼興趣也想著回去，他確實有點兒困了，小孩子的身體一到晚上就犯困。

小胖和小梅還很亢奮，告別了三人，把剩下的零食都留給他們，沈徒水和卷柏就退出了人堆。

電影還在播著片尾，院子里的光線不是很亮，卷柏側過身拉住卷柏的手帶他往門口走。

沈徒水一困就犯懶，走路都拖拖沓沓，卷柏蹲下身示意他上來。

沈徒水也不扭捏，麻溜得爬上去，雙手環著卷柏的脖頸，毛茸茸的腦袋蹭在卷柏漏在外邊的脖子上。

「你最喜歡哪個」，不等卷柏回答他又自顧自的接上，「我喜歡周伯通，反串演的真好」，一直對自己小時候沒認出那是女演員耿耿於懷，以至於後來再看他都喜歡盯著劉嘉玲看。

卷柏想了一會兒才回答，「王重陽」，是叫這個名字吧，他應該沒記錯。

「啊，他才出現一會兒，我還以為你會喜歡歐陽鋒或者洪七呢，他倆那麼搞笑」，果然反派的心思你別猜。

卷柏沒回話，埋著頭背著沈徒水往家裡走。

沈徒水安逸的趴在背上，卷柏本來就話少，沒人說話，沈徒水更困了，在背上昏昏欲睡。

「這不是我的好兒子嗎，我還說你去哪裡了」，男人的聲音帶著嘲弄，聽著說不出的難受。

陌生男人的聲音把快睡著的沈徒水驚擾到。

卷柏沒有搭理，背著沈徒水腳步也沒做停頓，忽略說話的男人徑直向前走。

「呸」，男人朝路邊吐了口痰，罵罵咧咧的揣著手消失在夜色深處。

沈徒水皺眉把視線轉回來。

「沒事吧」，緊了緊雙手，貼著卷柏耳旁問。

卷柏沒吭聲，小幅度的搖了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