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吃什麼我給你帶」，卷柏站在沈徒水床邊，把被子掀開。

沈徒水半天才轉醒，睜著眼空洞的看著寢室煞白的天花板。

「紫米粥和雞蛋」，說著話也不看卷柏，「還要個肉包」。

「嗯」，卷柏把他的眼鏡從桌子上拿起來給他戴上。

「我飯卡在書包里」，戴上眼鏡世界清晰了起來，順帶著昨天晚上一些零碎的記憶，除了喝完酒後的頭痛還有令人尷尬的記憶。

卷柏沒拿他的飯卡，拿著兩人的書包走了。

張輝和李陽比沈徒水迅速，他倆可沒人帶早飯，跟還在床上挺屍的沈徒水打了聲招呼也跑向食堂。

沈徒水躺在床上腦袋都要炸了，這什麼跟什麼啊，救命，怎麼辦，咋辦，他喜歡妹子啊，雖然沒有一段羞澀戀愛，但是他的確喜歡妹子啊，他硬的時候都是靠姐姐啊，怎麼弄，在寢室糾結了半天才得出先裝不記得吧，我喝醉了了什麼也不記得。

堅定了這一信念，沈徒水進了教室接過卷柏手裡的早點表現的很鎮定。

「昨天你送我回來的？」，沈徒水拿出袋子里的塑料勺子挖了勺粥送進嘴裡。

「你不記得了？」，卷柏剝雞蛋的手一頓。

「我喝醉了，出店門就沒什麼印象了，我沒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沈徒水邊喝粥邊偷瞄了一眼神邊的卷柏。

「沒」，卷柏皺眉把剝好的雞蛋丟沈徒水套著粥碗的塑料袋裡。

「……」，沈徒水僵著身體把雞蛋塞嘴裡。

被佔便宜的是我，你不爽什麼勁啊。

沈徒水也不敢和卷柏搭話了，一看向他就想起自己昨天被摁在懷裡親，最可怕的是自己還暈過去了，這傢伙後來沒做什麼別的把，沈徒水腦袋裡胡亂想了一通，習題本上的題還停留在第一道大題。

卷柏一整天的心情都明眼可見的不好，張輝本來想過來找沈徒水說兩句話都被氣場勸退回去了。

沈徒水也渾渾噩噩的，一整天腦袋裡都懵著。

終於熬到下午，周末可以回家了，沈徒水第一次不逃避那個家，想著趕緊回去，再跟卷柏待在一起他得瘋。

「子祈，一起回去，福伯來接我了」，秦鬆鬆垮的背著包走到兩人的桌子前。

「你也是，父親叫你回去」，秦松心裡對卷柏帶著厭惡，對於父親的吩咐還是原話轉告。

班裡人走的差不多，沒人注意聽他們這裡的動靜，姜元和何日新在教室門口等他們。

「舅媽他們也在」，卷柏沒有上族譜，戶口落在舅舅一家裡，這是母親最大的退讓。

卷柏沒回答拿起包率先走了出去，姜元他們在門口堵著，卷柏也不繞路直接走過去。

姜元張揚舞爪的想衝過去，何日新一把把人摁在牆邊。

「MD你幹什麼」，姜元泄憤的踢了一腳何日新。

「何必呢，別跟他計較」。

「走吧」，秦松把沈徒水放在桌下下的換洗衣服提在手上。

「我自己來」，沈徒水把袋子拿回來自己提著，走了兩步甩在肩膀上，反著手背拿中指和大拇指扣著提袋口。

以往宋子祈都是跟著秦松上學放學，家裡就沒備車接送宋子祈，兩人那件事以後，沈徒水也是坐公交來回，後邊直接住校，周末再自己回去，母親也不知道，以為他還跟著秦松一起，今天也依舊沒有車來接他。

沈徒水是無所謂，花一塊錢坐公交回去，再走十多分鐘就到家了。

卷柏已經坐在後排，秦松膈應他，自己坐到了副駕駛。

沈徒水英勇就義的坐在卷柏身邊。

三人在車上各想各的，車子一路沉默的駛向s市的富人區。

福伯因為車上坐著水火不容的兩公子，除了剛上車時候的招呼也不敢說話。

「真不跟我去玩」，沈徒水下了車，秦松降下車窗問他。

「我卷子一堆沒寫，你跟姜元他們去吧」，沈徒水心不在焉的回答，視線都不敢轉向卷柏。

卷柏靠著車窗看著窗外沒說話，把他們都當空氣。

沈徒水沒來由的心煩。

「行，回來給你帶禮物」，秦松也沒強求，這次去玩還帶著蘇悅蕊，宋子祈跟著去的確不太好。

「開學見」，說完就轉身進了院子。

宋子祈的母親是個女強人，平時在家就少，沈徒水也是盡量避免跟她接觸，一個星期保持著兩次通話記錄。

打開門看到客廳里的女人，沈徒水一下子把剛剛的心煩丟到九霄雲外。

「媽」，沈徒水乖巧的過去喊了一聲。

「嗯，回來了」，女人嘴裡應答著，眼睛沒離開桌子上的文件。

幫傭在廚房裡忙碌。

沈徒水在桌子上看到那本藍色封面的筆記本，眼睛一跳。

女人終於把目光放到沈徒水臉上。

「怎麼回事」，保養得當的食指點了一下那本日記本。

裡邊裝滿了對秦松幾年來的羞澀暗戀。

沈徒水媽媽是個國小老師，一直都是溫溫柔柔，跟人爭吵也是輕聲細語，凡事都想著講道理，靠愛教化，跟宋子祈這個事業女強人的媽一點都不一樣。

「呃，以前很喜歡他」，沈徒水二十幾歲的小夥子在宋子祈媽面前也矮了一大截。

這事兒是躲不過去了，當時想著這是原主遺物，他沒資格銷毀，就一直放著，早知道找個垃圾桶直接扔了。

「現在呢」，她是家族聯姻，宋啟明家裡也富庶，兩邊門當戶對，對方家裡對這樁婚事很看中，他倆相親兩個月就火速扯證結婚了，第二年就有了宋子祈。

宋啟明除了一心撲在畫畫上，其餘一切都好，直到有次她出差回來看到滾在床上的兩具男性果體。

宋子祈從小性子軟，她沒指望過他長大有什麼出息，當個草包富二代就行了，但是她不能容忍自己兒子是txl。

「我應該是從小缺失一些父愛，秦松對我挺好的，情感產生了偏頗」，沈徒水站在女人身邊，說話平靜，因為他本來就不喜歡秦松。

韓玉看了眼站在他身邊不卑不亢的兒子，以往這種帶訓斥的詢問宋子祈就會紅著眼眶，隨時準備掉眼淚。

「學校里的東西我會叫人去拿，以後放學都會找人接送」，抿了口桌上的咖啡，「你班導說你最近進步很大，需要我給你請家庭老師麼」。

「媽媽安排就好」，他哪敢說什麼不啊。

「嗯」，韓玉想了一下，「如果你管束不好自己，我會讓你姨媽接你去加利福尼亞洲」。

「嗯」，沈徒水心裡暗鬆一口氣。

「我要去參加個酒會，晚飯你自己吃，我讓阿姨給你煲了湯」。

「好的媽媽」，沈徒水目送韓玉開車離開院子，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滾了兩下。

撿起床上的日記本，打開看了兩眼，這本子他穿進來的時候就全讀完了，裡邊基本都是平時跟秦松生活中的瑣事，後半段才有一些感情透露，少年對自己性向的迷茫，對好友暗生情愫的羞怯，告白的舉棋不定，被拒後的心神俱滅。

看了兩頁就想到了卷柏，他也會這樣麼？

阿姨敲門說飯做好了，沈徒水才把本子丟桌子上下樓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