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約定好的地方，已經有七八個兄弟在那兒了，二中那邊也來了人，兩群十七八歲的少年就在後街巷子里問候對方。

江萬晟先罵道：「你們要不要臉？打籃球霸著球算什麼？」

對方也冷笑道：「喲，你他媽沒能耐搶球還怪我們咯？」

「就是怪你們怎麼了？帶球撞人是不是你們幹的？別敢做不敢當啊兄弟。」

「誰他媽帶球撞人了？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

一幫少年吵著罵著，卻誰都沒有先動手。

正吵著，對面一幫人突然安靜下來，只見那堵人牆忽然分開，一個身材挺拔而頎長的男生緩緩從後面走了出來。雖然大冬天，但他穿著黑色短袖，手腕上戴著銀鏈子，嘴裡叼著煙，眉目稜角分明，帶著凌厲的味道，唇角勾起，懶懶笑道：

「吵什麼吵，直接動手不好嗎？」

沈一淡淡道：「好啊，動手。」頓了頓，退後一步，「兄弟們，上。」

衛子燃咬著棒棒糖，正想抬頭看沈一，卻被一個從天而降的帽子遮住了視線。

「畫面太暴力，不宜觀看。」

他仰起頭，從帽檐下看。

少年看上去仍舊很淡定，藍白色校服外套的拉鏈拉到下巴，眉目帥氣的臉龐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味道。因為冬天還沒有過去，所以天氣挺冷，風也大，沈一手插在口袋裡，站在寒風中，他個子高高瘦瘦，身影挺拔頎長，往那一站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不失禮貌的囂張。

衛子燃：「不是說不能使用暴力手段嗎？」

沈一：「系統說的是我們不能用暴力，別人可以。先讓他們慢慢打，打累了我們再好好跟祁衍談談人生理想……」

話音未落，沈一身邊的一群少年動作非常整齊劃一地退後三步，讓沈一站在前面。其中一個叫於西年的男生聲音洪亮道：「老大，上吧！不要回頭，勇敢地往前看！我們永遠在你的身後！我們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沈一：「？？？」

江萬晟：「……咳咳，那個，老大，我也相信你……」

那邊的祁衍已經叼著煙冷冷笑道：「怎樣？一個一個上還是一起上？」

沈一：「……」

過了很久，少年終於慢慢地向前走去。

祁衍已經將煙踩在腳下碾滅，兩個拳頭摩擦一陣，骨骼發出「咔擦」的聲音。沈一走到他面前，抬手搭在他肩上，淡淡道：「這樣，先別動手，我們來談談人生……」

話音未落，一個拳頭已經毫不留情地狠狠揮了過來。

沈一微微一側身，險險躲過那個擦著鼻尖而過的拳頭，下一刻，動作極其利落且又准又快地扣住祁衍尚未來得及收回的手腕，看似沒有用力，然而祁衍「操」了一聲，沒有掙開，正要抬起膝蓋頂上去，卻又被沈一提前防住。

兩人以奇怪的姿勢扭在一起，像扭扭薯條一樣。

沈一看著祁衍，聲音壓得很低，「少年，別激動，先聽我把話說完。」頓了頓，「打架沒什麼意思，打贏了也不過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代表。」

祁衍：「你他媽到底想說什麼？」

沈一：「敢不敢來一場男人之間真正的較量。」

……

「你到底跟祁衍說了什麼？」

十分鐘後，空蕩盪的後街，兩群幹架的少年都離開了。街角一個老爺爺佝僂著背推著車車賣缽仔糕，車上一個大牌子寫著「兩塊錢一個，三塊錢兩個」，衛子燃拉著沈一就買了兩個。

等老爺爺用顫巍巍的手拿著竹籤把缽仔糕串起來的時候，他問身邊的少年。

沈一：「我跟他說，敢不敢來一場男人之間真正的較量。」

衛子燃：「什麼較量？」

沈一淡定道：「看誰先追到一中的校花魏然然，誰就算贏。」頓了頓，補充道：「誰贏誰就是老大，輸了的人必須聽老大的。」

衛子燃：「……」

接過老爺爺遞來的缽仔糕，衛子燃遞了一個給沈一，才誠懇道：「你們男人之間較量的方式真特別。」微微一頓，「祁衍居然真的答應了？」

沈一：「答應啊，怎麼不答應。我們一中的校花可是魏然然，是祁衍心心念念的女孩，本來他一個大少爺，就拉不下臉去主動追，現在這麼好的機會和借口，他怎麼不去追。而且我都想好了，等到這場較量我贏了以後，他就必須認我做老大。到時候我就好好地對他進行一番『三好少年』改造。」

兩人一邊往車站走，一邊吃缽仔糕。

沈一還向衛子燃頗為自信地揚了揚下巴，「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厲害？」

衛子燃停下腳步。

沈一也停下腳步。

衛子燃端詳沈一半晌，踮起腳，抬手摘掉一朵落在少年頭髮上的白色小花，「哥哥，到底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覺得自己一定追得到我們學校的校花？雖然你是長得比祁衍帥點，跳舞厲害一點，人也更騷氣，但你連個影帝都拿不下來。」

沈一嘴角一扯，「……呵，那不一樣。」頓了頓，淡淡道：「你等著，哥追給你看。」

……

第二天早上，衛子燃來到學校。

才剛進校門口，就聽見身後一群學生髮出驚呼。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一陣風從身邊掠了過去，隨後有人拽了一下他的書包。他趔趄了一下，站不穩。

等到回過神的時候，就看見少年踩著滑板的身影已經呼嘯而去。

幾個女生邊走邊激動小聲地道：「我的天，好帥啊。」

「他是不是那個沈一？」

「對，就是他，七班的沈一，長得超帥的那個男生。」

身後在校門口的教導主任氣急敗壞：「哪個班的！誰允許你踩滑板進學校的！給我回來！」

衛子燃：「……」

他搖頭嘆了一口氣。

每次一課間的時候，沈一就跑到三班門口。

江萬晟跑到衛子燃的桌前，低聲問道：「老大昨天到底對祁衍說了什麼？」

衛子燃一邊看書，一邊道：「他說要跟祁衍來一場男人之間真正的較量。」

江萬晟震驚極了，「是那種較量嗎？」

衛子燃抬頭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到沈一像擺pose一樣在三班門口站著，時不時還換一個pose。他認真道：「是吧，就是那種較量。」

江萬晟帶著懷疑人生的表情離開了。

上課的時候，沈一道：「我覺得我很有勝算，剛才魏然然已經看了我好幾眼了。」頓了頓，「我帥不帥？」

衛子燃頭也不抬：「你像孔雀開屏。」

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