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的時候，沈一又不見了身影。

衛子燃才剛下樓，在一樓走廊的拐角處聽到江萬晟的聲音：「老大，接球！」

他從拐角處看出去，看見沈一在籃球場上打球。

又一道身影闖進視線里。

是校花魏然然。

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女和同學挽著手走過林蔭道，只見一個籃球咻的飛過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腳前面。魏然然怔怔回過頭去，少年已經越過欄桿，動作利落幹凈地翻過來，撿起籃球，露出一個笑容：「抱歉，嚇到你了。」

魏然然輕聲搖頭說沒有。

沈一：「改天請你喝奶茶。」

魏然然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沈一已經單手拿著球轉身走了。

和魏然然手挽手的女同學微微紅了臉：「他好帥啊。」頓了頓，「誒，沈一是不是喜歡你啊？他說請你喝奶茶呢。」

魏然然輕輕拉了拉女同學的手，「走啦。」

剛出校門口，衛子燃卻發現校門口聚了不少學生。

他走過去，聽見那些學生似乎都在悄悄地議論著什麼。他個子不夠高，踮起腳，跳了幾下，才看到他們圍著議論的東西。

校門口停著一輛銀色的跑車。

車身線條流暢，一看就是豪華名貴至極。

同學們竊竊私語：「是二中那個祁衍？」

「啊，對，就是他，二世祖。不學無術，整天抽煙打架的，也不知道怎麼進的二中。」

「嘁，有錢了不起啊……」

「他來我們學校幹什麼？就為了炫富？」

「我也不知道，難道是……」

穿著黑色襯衫的少年，手腕上戴著銀鏈子，正漫不經心地拋手機。雖然弔兒郎當的樣子，然而從身上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漠。

過了一會兒，終於看到魏然然和朋友挽著手走出校門。

祁衍把手機收了起來，隨後懶懶揚了揚下巴，「喂，你過來一下。」

魏然然一怔，停下腳步在原地。

他身邊的女同學嚇壞了，連忙拉他：「然然，咱們快走。」

魏然然抿了抿唇，低頭要快步走開。

祁衍上前兩步，正要伸出一隻手攔在他前面：「你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兩個女生已經跑了。

祁衍：「……」

衛子燃在人群後面正踮著腳想看後續，卻又被身後的人漫不經心地拽了一下書包帶子。

回過頭，沈一單手拎著滑板站在他身邊。少年個子高，藍白校服穿在身上都比常人好看幾分，另一隻手手插在兜里，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迷之自信。

衛子燃伸手要打沈一：「你再拽我書包，我就把你拔禿。」

沈一按住他的手，淡淡道：「你碰得到我再說。」

他按著衛子燃的手，往校門口揚了揚下巴，「看到了嗎？這就是我要給祁衍上的第一堂課。」

衛子燃仰頭看他。

沈一：「祁衍再有錢，剛才那樣也是追不到魏然然的。所以首先要改造他那個二世祖的作風，要他懂得只有真情實感才能拿下女孩的心。」

他毫不走心地鼓了鼓掌，「沈老師課堂今天開課啦，大家走過路過看一看。這裡有最真情實感的撩妹技巧，還有沈老師親自示範，比如故意把籃球扔在女孩面前，然後旋轉四周跳再後空翻越過欄桿，跟他說：『抱歉，嚇到你了』，再請他喝奶茶。」

沈一：「……」

第二天早上課間，衛子燃坐在窗邊的位置上，聽見有兩個女生靠在走廊邊的窗戶旁小聲道：

「聽說七班的沈一給三班的魏然然送了一杯奶茶。」

「真的假的？」

「真的，我親口聽三班的人說的，熱乎乎的一杯珍珠奶茶，就放在魏然然桌上。據說那奶茶杯子上還貼著一張字條呢。」

「天哪！是表白的信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應該是表白吧……」

「嗚嗚……我也好想被沈一表白，那麼帥，咱們一中的校草啊。」

衛子燃撐著下巴，轉頭看身邊的同桌。

少年正趴在桌子上閉著眼睡覺，已經從上節課睡到現在了。窗外三月末的陽光漸漸明媚溫暖，灑下來，將他難得安靜的輪廓勾勒得愈發分明，短短的黑髮上也鍍了一層柔軟的光暈。

衛子燃撐著下巴，端詳了半晌，最後伸出手，在沈一眼前晃了晃。

沈一的眼皮動了動，過了很久，才慢慢地掀起來。

衛子燃：「你是凌晨三點去買奶茶了嗎？」

沈一：「……」

緩了緩，沈一才低聲對他道：「我昨晚為了給祁衍寫一篇文章，寫到凌晨四點。六點鐘我就去了二中，翻牆進去，把那篇文章放在了他課桌上。」

衛子燃倒是有幾分驚訝，「這麼厲害？你寫了什麼呀？」

沈一拿出手機，把自己提前備份拍照存下來的文章點開來，給衛子燃看。

衛子燃認真地一字一句讀道：「《論真情實感》。魯迅曾說過：『喜歡一個女孩，就要勇敢地去追。但絕不是用氣勢和金錢去追，而是用一顆熾熱與真誠的心去追，用真情實感去感動他』……」

等了很久很久，沈一揚了揚眉：「怎麼樣？是不是寫得很深刻？論點分明，論據充分，開頭結尾相呼應。是不是很厲害？」

衛子燃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看第一句，你非常完美地繼承了我的衣缽，這個值得肯定。」頓了頓，「我只是有些擔心，祁衍真的會讀這篇文章嗎？他會不會直接揉皺扔掉垃圾桶里？」

少年轉著筆淡淡道：「這個你放心，他不會。」

衛子燃：「為什麼？」

沈一：「因為我用520膠水把這篇文章黏在他課桌上了。」

衛子燃：「……」

過了一會兒，衛子燃問道：「你給魏然然送的奶茶杯子上，寫了什麼？」

沈一：「網上抄的一個句子——『世界不及你半分甜』，我覺得不錯，撩得正正好，不多也不少。」

衛子燃：「為什麼在上一個世界裡，你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努力地去撩影帝。」

沈一唇角微揚，語氣淡淡道：「呵，那不一樣。俞影帝是男人，魏然然可是可愛又漂亮的女孩子。」

衛子燃盯著他，沒有說話。

半晌，他憤憤地丟下四個字：「重色輕友。」

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