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沉抬手揉了揉疼痛的眼睛，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現在身心俱疲。

「我想知道你對我是不是沒有一點，喜歡。」

容正沒有正面回他，「還有意義？」

「對我來說很重要。」

程沉很累，這三年來，如果不是靠著君宣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忘記那個人，他們的關係可能會是勢如水火，就如現在一樣。

「跟我沒關係，那是你的事。」

程沉嘆了口氣，自嘲道：「你現在應該很恨我吧，如果沒有我的話，你早就去到他身邊了。」

容正沒有說話，他的記憶里只有面前這個人，有了記憶之後他只想把那個人救回來。

至於其他的，容正沒有想過，也沒有時間容他想。

程沉站起來，面對面的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出大半個頭的男人，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抱他，帶了些委屈對他說：「我捨不得你。」

容正的手裡拿著晶蘭，並沒有回抱住他。

高高在上的小公主，每次到了容正這裡，就會變得乖巧粘人。

視線變得模糊起來，程沉抱他就抱得很緊，緊到容正呼吸都有些困難。

「程沉。」

容正推開他，背對著他先一步走了，「跟上，有什麼事等回去再說。」

程沉眼裡含著淚水，伸手碰不到模糊的身影的時候，他慌亂的跟了上去，摔了再爬起來，生怕眼前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兩人誤打誤撞，倒是來到了一顆巨樹面前，樹很大很大，但是約莫十來人才能抱的住。

「找到了！」

容正的聲線有些顫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得來全不費功夫。

容正把懷裡的晶蘭放在樹洞里，不過十年之久，他就會回來了。

程沉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那是陪在自己身邊會露出的他喜歡的笑容。

他費力伸手，想要碰一碰容正的臉。

離得好遠，程沉的手無力垂下。

「小公主，該回家了。」

莫念痴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快要失明的沉程面前，扶著他快支撐不住的身體。

「容……」嗓子沙啞，連同發聲都很艱難。

容正看到莫念痴，有他在，他也放心把程沉給她照顧。

「把他帶走吧。」容正盤腿坐下來，閉目。

莫念痴冷笑，「你以為時知難會在這裡對嗎？真是愚蠢，君宣在哪他就在哪，你面前的不過是一棵長了上百年的樹而已，他們的靈魂早就離開了，做這麼多無意義的事有什麼意思！」

容正站起來，凝視著他，「他們在哪？」

「你不是要找他嗎？司局監獄，你去找啊！」

莫念痴氣得不行，好好的小公主放著不愛，非要去找一對苦命鴛鴦，找到了又能怎樣，人家都願意一起死，非要其中一個人復活有什麼用！

關在裡面的妖，他們心裡也有一個監獄，所以進去的妖幾乎沒有出來的。

要麼一輩子困在監獄裡，要麼失去異能，沉睡，特殊情況除外的，也就是能從監獄裡走出來的人少之又少。

君宣三年前出來過一次，但是他的刑法還未結束，也因身上的異能反噬的情況，又進去了，還帶著時知難。

如果沒有莫念痴，或許他們永遠的葬在那個地方，就算有起死回生的晶蘭也沒有任何作用。

契約一旦生效，神仙都救不回來！

「晶蘭就在放這裡吧，你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不讓旁的妖佔領這個地方嗎，正好也省得找人處理這些妖物了。」

莫念痴帶著程沉離開，背對著他，「容正，小公主真心待你，希望你以後不要出現在他面前了。」

程沉沒有說話，他的默認讓容正失了方向，他現在已經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接下來卻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容正眼裡透著茫然。

三年前，容正被程沉帶回家，他說：「我們很有緣分，因為我遇到的人是你。」

那個時候的容正是一個正直，善良且容易對程沉心軟的人。

程沉在他面前也是一個容易開心，愛撒嬌還會害羞的人。

程沉不喜歡做飯，但是容正喜歡吃，他會每天早上起來給容正做早餐，中午的時候回家跟他一起吃飯，晚上的時候提前半小時回來做飯。

容正在幹什麼呢？他在程沉的推薦下，去面試金融崗位的職業。

容正在金融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天賦，不到一年時間，晉陞極快，三年後已經開了自己的公司，發展好到讓人眼紅。

他找了一個得力助手，閑的時候就甩給助理，自己去陪程沉。

從他生日不缺席開始，幾乎每個節日他都會為程沉準備禮物，準備驚喜。

容正對人太好了，好到程沉根本就離不開他。

他們每天都過得很福祉，福祉到快要忘記了時間，直到君宣出事。

——

「小公主，你中毒了。」莫念痴把人帶回去之後，給他看了一下，「現在是不是看不見了？」

程沉點頭，是看不見了。

枝頭的雲雀眼眸暗沉沉的，本是黑豆般的眼睛，此刻如墨一般。

「過兩天估計也不能開口說話了，再過兩天也會聽不見。」莫念痴問他，「傷你的是什麼妖怪。」

「苜蓿。」

程沉和容正遇到一片滿是苜蓿的地方，無意中就被其中的葉片傷著了。

他當時也沒有放在心上，想來也是大意了。

這東西有毒也是沒想到的，事已至此，程沉也不抱希望。

如果就這麼死去，其實也沒有什麼遺憾。

他本來就是一個孤獨的人，如果沒有容正，那世上的一切就沒有任何意義。

莫念痴眉頭緊皺，「這玩意陰魂不散呀，竟然不知不覺跟到你們身後去了。」

「怎麼說？」

莫念痴告訴他，「前幾天就在光澤一小發現有關苜蓿的妖怪出現，他的異能被我們檢測出來之後這邊就派人追蹤，沒想到這玩意第二天就消失了。」

「真是沒想到啊，居然還敢跟在你們身後搞偷襲。」莫念痴心裡那個愁，「我得去想想辦法，保證讓你很快就變成那個容顏絕色的小公主。」

程沉心裡很平靜，平靜到讓莫念痴有些心不安。

「他來了。」莫念痴拍了拍程沉的手，「他估計是後悔了，小公主你先讓他照顧你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我再來。」

枝上雲雀化形，落地的時候從頭到腳都變成了一個少女的模樣。

莫念痴對他說：「小公主，我先叮囑她幾句，你先等會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