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消記憶？」結巴疑問。

洛景說：「試過了，沒用。」

黑臉又問：「那怎麼辦？」

洛景答：「稟明閻王，閻王不管，我們也不管。」

「哦，好。」黑臉道，「記住了。」

結巴沒說話，卻拿出了無常令問他：「大......大人，法訣......是，是什麼？」

洛景裝模做樣的要教結巴無常，擺了個手勢，結果反手就趁楊凌注意力被吸引的時候把他劈暈了。

他剛鬆了一口氣，那結巴無常就有樣學樣，又往楊凌身上劈了個手刀，楊凌暈乎中悶哼一聲，嚇得洛景趕緊上前查看人死了沒。

那結巴無常自認學得不錯，一臉驕傲樣：「洛......洛大人，我學......學會了。」

洛景：「......」你可真行。

他深呼一口氣，壓了壓平復不久的怨氣，將楊凌背上了背走了。

倆無常在後面跟著：「洛大人，今晚還學不學？」

洛景：「你們先把陰陽簿的前三頁背下來再說。」

怎麼說楊凌出現在南關城跟他都有莫大的關係，不論是那張字條，還是他要找的那個洛景。

洛景的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想。

——

第二天一早，洛景去了茶館又開始查賬。

小二一看心道不妙，洛老闆這是發瘋前的預兆啊，接下來應該又是說書，但願今日沒有什麼客人。

果不其然，洛景查完賬後，拎著那把扇子就上了說書台。

六寸的驚堂木砸在了桌上，盪起的響聲除了驚了一旁的小二，再無旁人，管賬先生比小二坐得住，沒被驚著。

前幾日洛景就說過茶館這幾日要翻新，南關城的百姓自然不會來，他一大清早起來說書純粹是被昨晚楊凌的態度給驚到了。

那倒霉催的就是來找他的，且不相信他已經死了，估摸著在幻境裡頭就認出他了，一直在那裝蒜，一出幻境就馬不停歇地跑過來了。

洛景想了一宿都沒想起來京城哪家是姓木的，叫長松的倒是有一個，那是他的政敵。

當年洛景當慣了囂張的紈絝，皇帝看不下去，硬將他塞進了官場去面對那些酸兮兮的文官，他沒一個看得順眼的，第一次早朝就將那些官員得罪了個遍，其中有一個與他對嗆得最厲害的就叫長松，皇帝的兒子。

這下好了，老子將他塞進來，兒子還跟他作對，他動不了老子，便將仇怨都堆到兒子身上了，每次早朝就著國事使勁嗆他，下了朝揪著短處使勁踩，兩人好幾次差點打起來，得虧旁邊有人拉架。

兩人相處就沒一次不紅臉的，要洛景說他死了之後笑得最開心的那個是誰，當屬楊長松不讓。

每每一想到楊長松那副開心的嘴臉，洛景就來氣，所以他說書為楊長鬆開了個特場，專門就逮著楊長松的那些糗事講。

後來楊長松成了家喻戶曉的大英雄後，別家的說書人講的都是長寧王如何如何的英勇神武，就他初心不改，只是添了些添頭，比如「英雄長樂難過美人關，佳人卻早有心上人，強取豪奪求不成。」「長樂早年林野間，掏鳥摸蝦樣不落，回宮挨揍筍肉條。」

一開始百姓們興頭滿滿，後來說得多了就沒那麼稀罕了，都央求著聽那些妖啊神啊仙啊的故事，洛景漸漸地就講的少了，再到後來他幹脆就將長樂王這一人物剔除了眾人聽的話本裡頭。

聽是沒人聽了，可洛景還會講，就像這樣起個大早趁人少或沒人的時候說。他就是講給自己聽的。

起唱高吟「上回說到......」，落下引題「今日我就來說道說道......」，落下一驚堂木，滿座寂然，且聽他說說那個人的故事。

楊凌一醒就睡在了茶館改造好的客房裡，脖子酸痛，他記著一晃眼間看到的是一隻白色的袖子。

當場穿白衣的就兩個人，一個結巴一個黑臉，黑臉離得太遠，那就是結巴動的手。

下手太狠，楊凌甚至懷疑他行地過來純屬那個死結巴礙於洛老闆的面子留他的一條小命。

桌上放著一碗白粥和一碟饅頭，楊凌坐下剛喝一口粥便被一聲巨響驚著了。

倒也不是驚堂木聲太大，就是茶館樓下樓上太空曠，沒什麼人，聲傳得遠。

那口粥給他嗆得好一會才緩過來，一緩過來，他就拿了個饅頭起身去找害他嗆著的罪魁禍首。

他下了樓就看到愁眉苦臉的小二，還有撥著算盤算苦賬的老先生，還伴著中氣十足的一聲「楊凌那個癟犢子是個缺心眼」。

楊凌：「.......」

你他娘的說誰缺心眼？

這聲一聽就知道是那個姓洛的，昨晚才打了一架呢，今日又惹火，老子是不是跟你八字犯沖？！

楊凌見著人就把手裡啃了一半的饅頭砸了出去，準頭還挺好，正好砸中了那姓洛的的腦門。

饅頭不硬，但是把洛老闆砸了個蒙圈，說書聲也停了，隨之而來的是破口大罵聲：「哪個小癟犢子饅頭不吃用來砸人的，活膩歪了？」

一時間，小二看著楊凌滿臉震驚，撥拉算盤的老先生停下了手裡的活，也這麼看著他，彷彿他幹了什麼駭人的大事。

楊凌大罵回去：「你個癟犢子還大清早起來罵人呢！」

洛景被砸之後看到是楊凌故意這麼罵的，這次的說書也不是以往那般的興緻來了，他是想試探這人。

若他是楊凌，那麼他一定會生氣，一定會動手。

半個饅頭砸過來的時候，他心裡幾乎是欣喜的，帶著幾分雀躍。但是，即便確認了他是楊凌，也不妨礙他罵回去，他以前嗆楊凌嗆得還少嗎？

千百次的對罵讓洛景對楊凌的反應熟悉無比。

他壓下上揚的嘴角，裝作憤懣：「小爺罵誰了？又沒指明道姓的罵你，這麼氣急敗壞，不知道的以為你是楊凌呢。」

楊凌被噎住，他行走江湖間，用的都是江湖人的身份，只有在必要情況下才會表明自己是長寧王，此刻很必要麼？就為了個卑鄙小人倒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