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敢再跑」一個大漢在破舊的土屋裡追打一個六七歲的孩子，粗大的木棍毫不留情的往孩子身上砸，地上有觸目驚心的血跡

血肉炸開的聲音，骨頭斷碎的聲音，棍棒揮舞帶動空氣發出的風聲，在耳邊放大，眼睛已經睜不開了，疼，太疼了。

木饒想著這次一定會死的吧，太疼了，疼到失去知覺了，意識越來越模糊，他的腦海里出現了他媽媽模糊的面孔

「哎，華南你怎麼又在打小木了」，村裡的阿婆，睜著那雙渾濁的雙眼，顫顫巍巍的拉住男人的衣服。

男人揮了揮手臂，老人就被甩到了地上，老人閉著眼開始嚎哭，用生澀難懂的語言咒罵他。

華南吐了一口沫，拿起自己的酒瓶，推開房間門，走進去睡覺。

阿婆小心翼翼的把木饒從地上抱了起來，木饒身上沒幾斤肉，剛被父親狠揍了一翻，命都沒了一半，呼吸淺淺的，隨時要撒手人寰。

把木饒抱回自己的家，掀開衣服，身上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血肉模糊一片，老人溝壑般的臉龐生出汩汩細流，老淚縱橫。

木饒眉目安詳，靜靜被放躺在床上，饒水村窮鄉僻壤，村裡就一個赤腳大夫，阿婆拿出來老伴生前給他的首飾準備給饒木治病。

請來的大夫搖搖頭，起身讓阿婆準備後事，木饒身上的骨頭大都被打斷了，全碎在肉里，內臟出血過多，去大醫院或許還有一救，但肯定沒打像正常人一樣起身做事，何況大醫院離木饒村相離不是一點半點。

送走了大夫，阿婆幹癟的手握住木饒瘦小黝黑的小手，渾濁的雙眼無聲的流下眼淚，木饒開始懂事時就會給他撿些柴火，會扶著她過橋，會甜甜的喊她阿婆…總是那麼乖巧懂事。

放下手裡的小手，阿婆起身從角落裡取出一個小盒子，坐在床邊打開盒子，裡面有一支玻璃瓶，黑色的瓶身看不清裡面有什麼

打開瓶蓋，倒出一個不明物體在瓶蓋里，把木饒扶了起來，取過一旁的匕首，在心口割破了一道口子，用瓶蓋接住流出來的血滴，和蓋子里黑糊糊的東西混合，過了一會兒，蓋子里有東西動了動，阿婆神色明朗了起來，她以為過了這麼多年這個法子已經不行了，上帝保佑。

在木饒丹田位置開了一個口子，把那一蓋子東西倒在口子里，在沒有任何止麻藥物下饒木連哼都不哼一聲，他的生命在快速的流失，這點疼痛已經喚不回他的神智了

血水橫流在幹癟的肚子上，血水中一個黑黑的東西，鑽進饒木的肚子里，阿婆鬆了一口氣，給饒木蓋了被子，佝僂著背出了房間。

這種黑色的不明物體被稱為死蠱，跟其他的蠱不同，它平常是死狀，遇心頭血引活，有逆天的奇效，是當年老頭子跟著人跑貨時佼幸得來的，老頭子自己都沒來的及用一直寶貝著的東西就見了閻王，正好給木饒行了方便，老爺子說過死蠱有一種有違常理的作用，這也是他雖然遇過大險卻沒用的原因，阿婆不知道那個不好的作用是什麼，木饒快不行了，她也只能病急亂投醫，給他用了死蠱，如果不用這麼小的孩子只能可憐的走了

木饒迷糊中感受到巨大的疼痛，明明不是盛夏，全身卻熱的厲害，骨骼跟血肉都發出細微的聲音，疼的整張臉都扭曲了，額頭上全是汗水，就像浴火。沒有穿衣服的身體也都全身濕透了。

阿婆守在旁邊卻不敢動他，現在是關鍵時刻，不能隨便亂動，否則功虧一簣。

木饒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疼的全身都要炸開了，比起父親打在他身上的疼千百倍。

醒來時屋內還是黑漆漆的，天還沒亮，身體像剛被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濕漉漉的，全身酸疼，動一下都要忍受莫大的痛意。

木饒放棄下床的想法，安靜的躺在床上，他以為他會死，這樣的情況不知道已經多少次了了，那個男人喝醉酒時打的更厲害，他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他為什麼不能想其他小孩一樣。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流下，在髒兮兮的臉上留下白色的水跡，嘴角邊的濕意滲到嘴裡，一口鹹澀。

阿婆把木饒留在了家裡，木饒身體過了十多天才能下床，平時幫阿婆做些小事，他爸也沒來找過他，不管他死活一向是那個男人的行為，不然也不會把他差點打死。

「阿婆」，木饒提著一小桶水，小身板東倒西歪的往阿婆的菜圃邊走

阿婆在自家院子里種了些蔬菜，自己老了，走不動了，只能把菜地弄的近點，免去來回奔波。

「哎，小木快去休息，阿婆來就行」，阿婆走上前接下木饒手中的桶

「阿婆你就讓我幫你吧，我已經好了」，木饒揩了把汗，露著有些發黃的齒貝，笑著跟阿婆說

「小孩子哪能老幹這些呢，你出去玩玩，吃飯前回來就行」，阿婆把饒木推向門口，催促他出去走走

木饒還是六歲的孩子，像其他孩子一樣愛玩，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木饒慢慢的走在村裡的土路，路過的大人偶爾會跟他打打招呼，大都時候都是看了一眼就跟沒看見一樣，小孩子則是理都不他，過分點的就欺負他，他更小時被欺負是常有的事，告訴了父親，父親也只會冷笑，說些他聽不懂的話，漸漸的也不跟身邊唯一的親人訴苦。

木饒走到一個小土堆後邊，趴在草坡上看坐在一間水泥屋裡的小孩。

一個小孩上課搗亂被叫到門口罰站，木饒有趣的看著教室里的一舉一動。

誰做小動作了，誰把其他同學的書藏起來了，是誰拉的穿紅衣服的女孩的辮子。

木饒一個人趴在草坡上樂不思蜀，笑夠了再羨慕的看著別人上課，眼裡露出濃濃的渴望。

「這不是那個小野種嗎」，一個囂張的聲音出現在背後。

木饒轉回身就看到二胖一群人在他後面。

「小雜種你來我們學校幹嘛」十多的一個孩子上前推了一下木饒。

木饒剛站起來沒注意就被推到在地，他知道雜種是個不好的東西，他爸就叫他雜種，村裡的孩子大人都說他是野種。

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從他們一旁繞開，他不想跟他們起爭執，因為受傷的總是他。

這群小孩壓根沒想過放過他，柿子都是撿軟的捏，沒媽養沒爸疼的木饒就是很好的欺負對象。。

有個小孩拿地上的石頭丟在木饒身上，木饒身上被砸中也不回頭，快快的跑遠，陸續有人拿起東西砸木饒，木饒使勁的跑使勁的跑，總算沒追過來。

跑到河邊的蘆葦地里，岸邊的蘆葦長的高高的，木饒坐在蘆葦地里喘了口氣，氣息平復下來後躺在蘆葦地里發獃。

他還小，遇到這樣的事他只能哭，沒媽的孩子是根草，原來是真的。

木饒哭累了就在蘆葦地里睡著了，臉上的淚水在秋風的吹拂下變成兩道顏色較深的痕跡。

到了飯點饒木被餓醒了，掬了把河裡的水把哭的花貓臉洗幹凈，才快步往阿婆家移動。

木饒到家時，阿婆已經做好飯了，木饒有些不好意思的跟阿婆說抱歉，讓她等他了。

阿婆不計較這些，小孩子就該玩樂。

睡在阿婆家的大床上，木饒想到家裡的床，破舊的碎花被子，薄薄的床單，房間濕氣重，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霉氣味。

阿婆不是他親阿婆，木饒知道他不可能在這裡住一輩子，他總有一天還是要回到那個家，回到那個殘暴男人的手裡，或許等他身體好了，或許明天就走了。

木饒裹緊被子，哪怕多一秒，他也想安穩的躺在阿婆家裡，不願意回到那個時時刻刻讓他膽戰心驚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