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個多月過去了，木饒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開始積極的幫阿婆做一些事情，阿婆經常誇木饒好孩子，有一次不知不覺講起了自己的女兒。

阿婆的女兒十多年前就進了城裡，剛開始時偶爾回來一兩次，到了後來幾年才回來一次，這幾年連音訊都沒了。

阿婆的女兒是聞名鄉落的大正妹，而且又是村裡僅有的一個大學生，當年說媒的人都要把家裡的門檻踏破了，可惜女兒的眼光高誰都不滿意，工作又在大城市裡，阿婆也就不為難她嫁鄉里人了。

木饒沒見過阿婆的女兒，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別人說的那麼漂亮，這個疑惑在不久的幾天後就被證實了。

那一天陽光很好，木饒拿了一個竹編的籃子，想去河邊淘一些小魚小蝦，挖一些蕨菜，讓阿婆做一些涼拌解解饞。

木饒個子矮，只能在河邊的淺灘活動，水深的地方他都去不了，只能撈到些小魚小蝦，拿著一截斷樹根，在濕潤的土壤里挖了些折耳根，在河邊就把折耳根上的泥土用水沖洗幹凈，洗完了就提著籃子往阿婆家裡走，心想今天可以讓阿婆做頓好的了。

從村中的土路繞回阿婆的家，木饒聽到很多大叔阿姨都在談論阿婆，好像是阿婆家的閨女回來了，木饒提著東西走的更快了，他也想看看傳說中的大正妹是怎麼樣的。

「饒麗君還是那麼漂亮啊」。

「感覺都沒怎麼變呢」。

「聽說她在大城市裡找了個有錢的老公」。

「訛誰呢，要找了有錢老公，她能這麼久都不回家」一旁的一個婦女也加入了談論饒麗君的隊列。

「也對，說不定被賣了，做窯子小姐，怕她媽知道就不敢回來了」，鄉下人知道有傳銷這種東西，因為很多出門打工的人都回不來，一回來就是要錢，要人跟他們走，他們認識了什麼什麼大老闆，錢好掙的很。

「不會吧，饒麗君可是大學生呢，怎麼可能會被拉進傳銷里」，在落後的鄉村裡，知識份子的地位可是很高的。

可是比起知識的影響，女人的嫉妒心更重。

「大學生又怎麼樣，傳銷份子可是很厲害的，聽說只要肩膀被輕輕一拍，是誰都會沒有意識的跟著那個人走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句話最可怕，就是「聽說」…甭管是不是真的，說的人多了，這個「聽說」很快就會被打上真實的標籤。

木饒不理會路邊村民們的交談，提著籃子快步走向阿婆家。

「媽，林宸就先在你這住幾天，我過段時間在來接他」饒麗君坐在矮桌旁跟她母親說話。

「孩子這麼大了你才告訴我」阿婆渾濁的雙眼充滿濕意的看著自己多年未見的閨女。

「我這還不是怕你怪我」她也是沒辦法了，才把林宸送回老家，李家的那個瘋女人這段日子在解決林皓宇這幾年在外的私生子。

饒母看她蹙著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就不煩她了，走到廚房準備晚飯。

木饒提著東西打開圍牆門，走了幾步就看到坐在屋前台階上的林宸。

林宸這樣的人饒木生下來就沒接觸過，穿著整齊幹凈的襯衫運動褲，白皙的臉龐，一派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模樣。

「你…你好，我是木饒」，木饒雙手捏緊籃筐，舔舔嘴唇，磕磕巴巴的對林木自我介紹。

「嗯」，林宸跟他爸爸一樣，性格內斂，隨時冷著一張臉。他父親當年就是用這麼一張臉吸引了涉世未深的母親。

見林宸冷冷淡淡不搭理他，木饒低著頭把籃子提進屋子裡。

看到客廳里坐著的林媽媽，饒木又被嚇了一跳，林媽媽的臉真的通殺所有年齡段的男性…

「你叫木饒是吧」，饒麗君放柔了一張臉，女性特有的親和力讓饒木僵硬的身體放鬆了些。

「嗯」，木饒有些害羞的點了點頭，他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阿姨，鄉下的婦女面朝黃土背朝天，皮膚幹燥的像樹皮，風吹日曬，一張臉都生的黑紅黑紅的。

「這些都是小木抓的嗎，真厲害」饒麗君摸了摸木饒的頭髮。

木饒憨憨的笑了一聲，女人的誇讚讓他羞澀的低下腦袋。

「你進來時看到林宸了吧」。

「嗯」。

「阿姨明天有事情不在這裡，你可以幫阿姨陪哥哥玩嗎」，饒麗君做了十多年工行員工，跟各種人打交道，木饒這樣心思單純的小孩子，她想親近太容易了。

「好」，他都沒有什麼朋友，如果可以跟哥哥一起玩就好了。

饒麗君跟木饒說了幾句話就回房間里了，木饒把東西提到廚房裡，被阿婆一陣誇好。

「小木幫阿婆去叫哥哥，我們要開飯了」，阿婆把炒好的菜裝進盤子里。

林宸還是坐在門前的台階上，看著院子里的一棵老樹不知道在想什麼。

「哥哥，要吃飯了」，木饒站在林宸聲音小小的叫他吃飯。

林宸站了起來，雖然只有九歲，在身高上仍然碾壓所有同齡人，再加上冷冷的表情，像個大人一樣，木饒在他面前呼吸都有些緊。

晚飯做了木饒今天掏了的小魚小蝦，涼拌蕨菜，還有一盤綠油油的炒青菜

阿婆不斷給他們三個夾菜，林宸話不多，默默把阿婆夾給他的菜都吃了，有禮貌的說謝謝，阿婆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木饒第一次跟這麼多人一起吃飯，有些緊張，低頭吃著碗里的米飯。

「我們家阿宸以後就多多麻煩小木了」，饒麗君笑眯眯的給木饒夾了筷菜

「謝謝阿姨」，木饒偷偷看了眼坐在他旁邊的林宸，真不愧是城市人，吃飯都那麼好看。

吃完飯阿婆和饒麗君進屋談事情，留下林宸和木饒在客廳里大眼瞪小眼。

「……」

「……」

一個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六歲孩子木饒，一個是整天冷著一張臉的林宸，整個空間都瀰漫著詭異的氣氛。

林宸起身進了卧室，木饒也跟了進去，因為這也是他卧室，他一直睡在那一張床上。

原先空曠的屋子裡堆了一些新物品，林宸拿塊布擦了擦積了厚厚灰塵的櫃子，把自己帶來的東西放進去。

木饒跟在林宸後面不知道要做什麼，林宸把書整齊的放在櫃子里，木饒有些羨慕的看著那些書。

林宸無視他的目光，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他一直都跟母親在城裡，沒見過鄉下的東西，一句話檢討就是挺嫌棄的，環境差的他難受，因為有些潔癖對環境就更挑剔了一些。

木頭和草席做的床讓他微微皺眉，尤其是上面看不見顏色的被子，讓他難受的緊。

「阿宸，媽媽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你乖乖聽外婆的話，給你交了學費，明天就去村裡的學堂上課，功課不能落下知道嗎，你的零用錢媽媽放你奶奶那裡了，媽媽過段時間再來接你」，林母認真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知道了」，林宸脫了鞋子，爬到床上睡覺。

「小木，哥哥就拜託你了」，說完就把燈關了，離開了房間。

林宸雖然不喜歡這環境但也沒說什麼，被子有些味道，旁邊睡著的木饒身上也有一種奇怪的味道，抗不過睡意，在奇怪的味道中他還是睡了。

林宸七點左右就醒了，琢磨了一會兒才在院子里的水井中打了盆水，洗了把臉 ，胳膊上有紅色的小包…昨天晚上他嫌棄被子沒蓋，蚊子嗡嗡嗡的聲音立體環繞在耳邊，最後直接拿有味道的被子蓋住身子才好受了一些，就是熱的有些厲害。

農村的早飯就是午飯，林宸吃完飯就該去上學了。

林媽媽一早就趕著回城裡了，阿婆要做農活，林宸不知道學校在哪，只有剩下的木饒可以給他領路了。

林宸今年九歲，上國小四年級，穿上整齊的T恤和運動褲，背著一個黑色的書包，林宸跟著木饒離開了阿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