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夜幕降臨的時候，遊樂園放了一場煙花。

遊客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到有煙花都很驚喜，紛紛隨人流聚集到童話廣場。

一簇又一簇的煙花綻放在夜空中，各色各式的花火，美不勝收。

魏然然和幾個朋友本來已經準備離開了，卻沒想到遊樂園突然放起了煙花，便留下來在童話廣場看煙花。

幾個女孩紛紛感嘆道：「好漂亮啊。」

她們說要跑到前面去看煙花，後面人太擠了。魏然然沒有跟著去，靜靜地站在人群後面，仰頭望著煙花。

突然，身後有人戳了戳她。

少女回過頭。

那隻早上的大白兔子站在她身後。

大白兔子雙手捧著一個不大的生日蛋糕。蛋糕很精緻，上面有兩根數字蠟燭「17」，還有歪歪扭扭的巧克力字跡：「生日快樂。」

魏然然看了許久，輕聲問大白兔子：「是誰讓你送給我的？」

大白兔子沒有說話，只是騰出一隻爪子來，笨拙地指了指蛋糕上的蠟燭。

少女輕輕笑了，於是聽話地閉上眼，雙手合十，許願。

許完願，魏然然接過大白兔子手裡的蛋糕，輕聲問道：「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他？」

大白兔子搖搖頭。

魏然然似乎有些失望，半晌，輕輕道：「那……你能不能替我謝謝他？」

大白兔子沒有說話，只是又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個冰晶銀色的小皇冠，小心翼翼地戴在少女的頭髮上。與此同時，大白兔子身後，童話廣場上的旋轉木馬，突然亮起了夢幻的燈光，而前頭是熱鬧的人群，他們的目光都聚集在夜空中綻放的煙花上，因此沒有誰注意到，旋轉木馬緩緩起伏，《卡農》的音樂聲也被煙花綻放時的響聲淹沒。

少女怔怔地望著這一切。

大白兔子已經準備轉身離去。

魏然然：「等一下……」

大白兔子笨拙地加快了腳步，想在煙花綻放結束之前離去。

然而突然，人群後面不知從哪裡伸出一條長腿，把大白兔子一絆。

大白兔子本就走得不穩當，被絆了一跤，一個踉蹌，直直跌倒在地上。

那個人偶的頭套掉了下來。滾到了旁邊去。

人偶服里，祁衍早已被悶得渾身又累又熱，微微喘著氣，汗水濕了黑髮。綻放的煙花照亮少年的眉目。他喘著氣，狼狽地想要站起身，卻聽見少女很輕的聲音：

「祁衍？」

祁衍身體驟然一僵，抬起頭的那一瞬，卻看見綻放在夜空中的煙花，還有捧著蛋糕的少女微微錯愕的臉龐。他看見他怔了許久之後，慢慢地蹲下來，清澈的眼底映著自己的影子。

祁衍身體僵硬，不敢看他的眼睛，卻又移不開視線。

煙花綻放的響聲中，聽見魏然然很輕的聲音：「那些……摺紙都是你送的嗎？」

祁衍別過臉去，始終不說話。少年的耳根燙得發紅，額前都是汗，不知是被悶的，還是因為太緊張。

魏然然把蛋糕輕輕放在腳邊，從小包包里拿出一張紙巾，遞到祁衍面前。

那一刻，周遭世界的喧鬧彷彿剎那都靜了下來。

祁衍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少女的耳根微微紅，聲音很小，幾乎聽不見：「謝謝你給我過生日。」

……

人群中，沈一和衛子燃站在一起。少年還沒有收回自己伸出去絆大白兔子的腳，他單手插著兜，淡定道：「成了。」

身邊的衛子燃拿著冰激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真好。」

兩人離開了遊樂場，坐在了回家的巴士上，都已經有些累了。衛子燃望著窗外，他困得眼皮子打架，喃喃似的道：「我們沒有消失……不知道這趟旅程還有多久才能結束。」

沈一：「我們的改造還沒有成功，祁衍距離『三好少年』還有點遠。」頓了頓，看路途還有些遙遠，他拿出手機，低頭打開音樂軟體，插上耳機，「聽歌嗎？」

身邊的人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沈一看了衛子燃一眼，幫他塞上一個耳機。

巴士上人不多，也挺安靜。開著的玻璃窗，有微涼的夜風吹來。

這種難得的安靜反倒令沈一有些不適應。

沈一低著頭，點了點熒幕，「看電影嗎？我之前下了一部喜劇片……」

話音未落，少年卻忽然停住。

衛子燃睡著了，隨著巴士一晃一晃，慢慢靠在沈一的左肩上。

沈一拿著耳機線的手停在那兒，很久很久，才側過頭去。

他緩慢地抬起來，把衛子燃右耳的耳機摘了下來。

沈一就這麼看著衛子燃的睡顏，看了半晌，也不知為何唇角忽而揚起。

……

四月份的時候，春季運動會拉開序幕。

兩天前，比賽剛剛出消息的時候，體育委員就在班裡拉著每個人，恨不得讓全班同學都參加，把名額給報滿了。

沈一拿著那張寫著報名項目的表格，看了半晌，忽然道：「這次運動會，一中和二中籃球聯賽……祁衍是前鋒吧？」

旁邊的衛子燃抬起頭，「上次江萬晟不是說他打球特別厲害，都沒讓別人碰到球。」頓了頓，他歪著頭看他，「有什麼想法，沈老師？」

沈一轉著筆思考：「既然我也身為一中籃球隊的前鋒，那自然是要教育教育他……」

片刻停頓，沈一想到了，挑了挑眉，「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團結友愛，互幫互助。」

衛子燃點點頭，「這個不錯，畢竟我……書里說祁衍像一匹孤狼，總是單打獨鬥也不好。」

沈一：「就這麼決定了。」

他在筆記本上寫了幾句話。

寫完以後，抬頭看見身邊的衛子燃正在認真地看報名比賽的表格。

沈一：「運動會你想報什麼？」

衛子燃：「短跑、跳遠什麼的都被報滿了……」頓了頓，忽然指了指表格，「你覺得我報鉛球怎麼樣？」

沈一看了他一眼，「你？」

衛子燃義正言辭道：「別看我個子小，但我力氣大。」

沈一挑了挑眉：「是嗎？」說著伸出手，「那要不要來試一下？掰得過我就算你力氣大，我怕你連鉛球都拿不起來。」

衛子燃頓時不服氣，「試就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