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覺得我在多管閑事？」霍川的聲音陡然冷了幾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岑斯渡抿著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霍川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恰好看見掛完號回來的小劉。

之後的一個多小時里，霍川陪著岑斯渡在醫院裡輸液。

期間，霍川讓小劉去買了早餐進來。

盯著岑斯渡吃完之後，霍川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從醫院裡出來，時間已經不早了。

岑斯渡的氣色好多了，說他現在要去療養院。

霍川「嗯」了一聲，點頭道，「上車吧，我送你去。」

「不用送來送去的，你肯定有工作要忙，我自己去就行了。」岑斯渡還是有點兒不習慣總是有個人跟在他身邊，何況還是霍川。

「昨天我不是說了，我想去看看奶奶嗎？這不是順道的事兒？」

岑斯渡張了張口，卻是詞窮。

坐上車之後，岑斯渡轉頭看向車窗外。

天空一直是陰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

所幸今天沒有昨天那麼大的太陽，氣溫也比昨天低了很多。

岑斯渡覺得身上懶懶的，於是頭靠在車窗上。

霍川拿著手機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岑斯渡的動作，問，「斯渡，困了嗎？」

「覺得有點沒精神。」

霍川把手機放下，「待會兒去了療養院後，要不要送你回家休息？」

「不用了，我還要去送外賣。」

平時這個時間，他已經送了好幾單外賣。之前的哪一天，他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過。

也算是偷了一回懶了。

「斯渡，送外賣實在太累，要不然，你來我公司吧。」

聽到霍川這麼說，岑斯渡忍不住笑了笑，臉上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什麼都不會，去你公司幹嘛？」

見他的心情好了一些，霍川說話時，也眉眼帶著笑，「只要你肯來，我都可以教你，做什麼都行。」

岑斯渡轉過頭，明亮的眼睛裡，帶著滿滿的笑意看向霍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我都三十了，學什麼都已經晚了。」

「還沒到你三十歲生日呢，怎麼就三十了？」霍川伸手，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困了就眯一會兒。」

聞著他身上的木質香氣味，岑斯渡乖乖地靠在他的肩頭，再開口時，聲音微弱了幾分，確實是有點兒困，「你為我做的事情太多，多到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償還了。」

他指的，不僅僅是昨天和今天的事情。

還有十三年前，哪怕是一件細枝末節的事情。

比如，午休時替他拉窗簾擋太陽，早上替他帶早餐，還會認真給他講習題。

甚至，在別人無視他、邊緣化他的時候，霍川依舊對他說，說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可是有時候，岑斯渡也覺得他挺煩人的。

比如，他總是把「喜歡」、「愛」這些字眼掛在嘴邊。

頭一次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岑斯渡會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可聽得多了，岑斯渡就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了。

所以在他的心裡，岑斯渡認為，霍川說喜歡他，就是一個他隨口開的玩笑。

但是，他沒想到，十三年後，霍川對他，依然是這樣。

已經變成大人的霍川，還是這樣對他。

他該跟他保持距離的，岑斯渡想。

可是自己，從來就是個矛盾的人。

到達療養院後，霍川跟他一起進去。

老人家坐在床上，岑斯渡推門進去的時候，她也沒有反應。

「奶奶？」岑斯渡有些擔心，快步走了過去。

老人家突然回過神來，等看清自己面前的人是岑斯渡時，臉上的表情才有了些變化，「渡渡，你來了？」

「嗯，我來了。」驚魂未定的岑斯渡差點嚇出一身冷汗，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站在岑斯渡身後的霍川察覺到他不對勁，輕聲問，「斯渡，怎麼了？」

「我沒事。」他搖搖頭，緊接著，臉上露出一個笑臉，對老人家說道，「奶奶，霍川來看你了。」

霍川走上前，「奶奶。」

時隔多年，老人家一時間沒認出來他，皺著眉頭思索道，「這是……？」

霍川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好讓老人家能看得清楚些，「奶奶，我是霍川，斯渡的高中同學，以前經常上您家玩兒，還記得嗎？」

「霍川？」老人家念叨了一遍他的名字，隨後才恍然大悟，「是小川啊？哎喲！我這都快認不出來了！」

「奶奶，是我。」霍川笑笑，「您記性真好，沒想到還記得。」

老人家擺擺手，「你一說是渡渡的高中同學，我就知道了。渡渡這孩子啊，沒什麼朋友，那時候就跟你要好，你們兩個啊，做什麼都在一起。」

「是啊，我跟斯渡的關係最好。」霍川回頭看了一眼岑斯渡，他正在將那個食盒裡的糕點拿出來。

「小川啊，我聽渡渡說，你去國外了？什麼時候回來的？這回來了，還出去嗎？你要是出去了，渡渡又該不開心了。」老人家緊緊拉住霍川的手，滿眼的喜歡。

「不會再出去了，會一直呆在陽城。」聽到奶奶說的後半句，霍川不禁好奇地問，「奶奶，你說我去國外了，斯渡不開心？他怎麼不開心了？」

「那時候啊，渡渡每天……」

「奶奶！」端著糕點走過來的岑斯渡，趕緊打斷了奶奶要說的話，「我不是因為霍川……您別說了。」

「好，不說了。」老人家點點頭，臉上呵呵笑著。

被打斷的話讓霍川感到好奇，他看著岑斯渡，像是要刨根究底，「那時候，你每天幹嘛了？為什麼不讓奶奶說完？」

「沒怎麼。」岑斯渡悄然紅了耳根，端著糕點坐在床沿邊，對老人家說，「奶奶，我今天帶了馬蹄糕過來，您嘗嘗。」

「好，嘗嘗。」說著，老人家就伸手來拿。

「奶奶，最多吃小半塊，吃多了不行。」岑斯渡提醒道。

「好。」話音一落，老人家就拿著馬蹄糕咬下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