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叫醒岑斯渡的是生物鐘。

儘管睡了一覺，他卻還是感覺到渾身難受。

洗漱完後，他找到了感冒藥，胡亂往嘴裡塞了一些，就從雪櫃里拿出要帶去療養院的糕點，急匆匆地往樓下跑。

跑到樓下時，岑斯渡突然發現不遠處停著一輛豪車。

仔細一看，居然還有點兒眼熟。

就在他疑惑這是不是霍川昨天開的那輛車時，就見一身西裝筆挺的霍川從後排車座下來了。

所幸今天沒有再下雨，沒有泥點子濺到他的西裝褲腿上。

「霍川？你怎麼這麼早來了？」岑斯渡簡直不敢相信，現在才七點多而已。

霍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注意到了他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色，皺眉道，「斯渡，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差？」

岑斯渡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好讓自己看起來真的沒什麼事，「我沒事，剛才吃了感冒藥。」

「我送你去醫院。」說著，霍川就拉住他冰涼的手腕，試圖讓他上自己的車。

「霍川，我真的沒事，我現在要去療養院送糕點給奶奶。」岑斯渡不想耽誤賺錢的時間，昨天晚上那麼早回家，已經讓他浪費了些時間。

霍川態度強硬，「先去醫院，然後我再送你去療養院。」

不容岑斯渡拒絕，霍川迅速把他推進後排車座。

其實他還是感覺到頭重腳輕的，吃的感冒藥不知道是沒有效果，還是效果沒那麼快體現出來。

當車輛啟動之後，他的眼皮就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霍川擔心地用手背探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現他果然是發燒了。

「斯渡。」

「嗯？」岑斯渡揉了揉睜不開的眼睛，看向右手邊的霍川。

「要是撐不住，就靠在我肩上睡會兒。」

岑斯渡實在感覺到身上沒什麼力氣，所以在這個時候，也不拒絕，聽話地靠在了他的肩頭。

肩上載來重量，霍川低頭看著身邊的人，嘴角終於忍不住上揚。

過了這麼多年，岑斯渡真的什麼都沒變。

甚至霍川覺得，他身上的青澀氣息，完全不該屬於他一個三十歲的男人。

十七歲的岑斯渡和三十歲的岑斯渡，幾乎完全沒有差別。

他又長又翹的睫毛依舊，引人犯罪的嘴唇依舊，就連光滑細膩的皮膚，也是依舊。

霍川眼角的餘光，瞥見他露出的修長的脖頸，想起來他以前，但凡是他害羞或是情緒激動時，白皙的皮膚上，就會染上一層誘人的粉紅。

他極力壓制住體內奔走逃竄的慾望，上下滑動的喉結，是他忍耐的表現。

可是眼底的佔有欲，卻怎麼也揮散不開。

他握住岑斯渡的手，指尖冰涼，於是他用力握緊了一些。

大概十五分鐘後，車在醫院門口停下。

岑斯渡還在睡著，霍川等了一會兒，思慮再三，他還是決定把他叫醒。

「斯渡？」

霍川等了一會兒，發現他沒反應。

「斯渡？」他一邊叫岑斯渡，一邊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

岑斯渡感覺到不舒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聲音嘶啞道，「到了？」

「嗯，到醫院了。」

既然到了醫院，岑斯渡也不想再麻煩霍川，開門下車之前，婉言道，「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我自己進去就好。」

「我們之間說什麼謝不謝的？」霍川跟他一起下了車。

岑斯渡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後的霍川，無奈的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對自己照顧有加，岑斯渡完全能感覺到，所以沒有一個勁兒趕他走的理由。

進入到醫院大廳里，霍川讓岑斯渡先坐著，說他去掛號。

聽到他說要去掛號，岑斯渡趕緊攔住了他。

恐怕他長這麼大，生病或是受傷，家裡都是有私人醫生的。

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掛號」兩個字，岑斯渡不禁覺得非常不和諧。

「怎麼了？」

「還是我去吧。」岑斯渡可不想讓一身西裝革履的霍川成為這裡的焦點。

他人本來就長得高大，更別提他帥氣俊朗的五官了。要是往那兒一站，活脫脫就是一處景點。

雖然說，現在就有不少人在朝這邊張望。

「你該不會覺得，我不會掛號吧？」霍川看他一臉擔心的樣子，忍不住解釋道，「這麼簡單的事兒，我還是會的。」

「不是……」岑斯渡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是覺得太麻煩你了，我自己去就行。」

霍川思考了一下，打趣道，「你是想讓我在這兒陪你？」

「啊？」岑斯渡瞬間啞口無言。

「那我讓小劉去。」說著，霍川朝小劉遞了個眼色。

小劉會意，趕緊跑去排隊掛號。

岑斯渡默默地坐回椅子上，他也不是想叫別人去，他只是不想太麻煩別人而已。

「怎麼了？」霍川旁若無人地摸摸他的頭，挨著他坐下，語氣溫柔道，「不用感到有負擔，我以前也是這麼對你的。所以，你什麼都不用拒絕，還是像以前一樣，接受就好了，嗯？」

岑斯渡低著頭不語。

霍川一味的對他好，他一味的接受，就算拒絕，也由不得他說拒絕。

他的腦袋裡懵懵的，就算時隔多年，霍川對他的態度，也就像他們彼此之間從來沒有分開過一樣。

他們之間，從來都不是交往的關係。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要是生活有困難，可以跟我說，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霍川的言外之意，其實是在指他找房子的事情。

岑斯渡摳著手指，點點頭。

他還撐得下去，所以沒有到要向霍川開口求幫助的時候。

「吃早飯了嗎？」霍川早就注意到了他蒼白的嘴唇。

岑斯渡抿了抿嘴，搖頭，「我……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

通常都是因為太忙，所以基本上，一天他只吃兩頓。

「那怎麼行？」霍川一聽，眉頭緊蹙，「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每天在外面風吹日曬的，還不按時吃飯？要是暈倒在馬路上怎麼辦？多危險你知道嗎？」

見霍川似乎有點兒生氣的樣子，岑斯渡趕緊說道，「霍川，沒那麼嚴重的，我自己的身體情況，我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