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您都做了太後了，還能有多少意難平？我且不說就您這模樣氣度，那都是天下女子要效仿的對象。再說了，小、陛下他又那般優秀，您該寬心才是。」衛應許沖著太後眨了眨眼。

「寬心，自然是寬心。你啊，打小就嘴甜~」太後被衛應許逐漸熟絡的口吻感染，忍不住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你既然那般在乎岳兒，如今得了職位能跟隨他身側，便好好把握機會。你們年輕人的事，姑母也不好多摻和···」

「姑母您都知道了···」衛應許被這般明面上的『提醒』弄得一愣，耳尖迅速漫上一沉紅暈。

「皇帝···岳兒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從小就心思重。自從容妃去世後，他在這宮裡頭就沒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我記得當初先帝將他過繼給我的時候，他還那般小。剛來到我這宮裡，整宿整宿的不睡覺。」

太後嘆了口氣，回憶道，「當年宮裡不太平，出了不少事兒，我便只得帶著他回了衛府。不知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你剛見過岳兒一面。就天天嚷嚷著要和阿岳弟弟玩，還說要當大將軍以後保護阿岳弟弟。」

太後說到這兒，笑盈盈得看向衛應許，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我們只當你年幼，但你這孩子還真是跟你爹一樣，是個牛脾氣。認準了什麼事兒就沒點兒變通的餘地。我帶岳兒回宮後，便聽你爹說你整天哭喊著找阿岳弟弟。你還別說，岳兒他其實也是格外想著你，回了宮也總念著你。」太後說道此處，看了眼衛應許。見著他好似不在在意的依舊吃著點心，便繼續開口道。

「你倆若是生在平常人家，能有這緣分也是好事。但我大哥他這人，一直便對著宮裡的事敬而遠之。後來幹脆將你帶到了邊關，想著時間長了你也就不惦記了，奈何千算萬算，最後你還是來了宮裡···」太後感慨道。「我知你心意，岳兒是個好孩子。只是如今他的心思···哎，我也終究是猜不透。你也大了，姑母也知道沒法勸你，但你既然入了宮，別人不說，莫要讓自己後悔便是。」

「姑母···」衛應許此時可以確認，起碼眼前的太後並不是外頭傳聞里和小皇帝『不合』，她是真正關心小皇帝的。

「姑母放心，應許當是初心不負。」

「嗯，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去報到吧，我也不便多留你。」太後笑著揮了揮手。

「是，姑母您也要保重身體。」衛應許起身告退。

*

「太後召見他？」楚凌岳停下了手中的筆，若有所思道。

「是的，衛應許一回來，太後娘娘身邊的安公公便將人帶去了宣熙宮···」楚凌岳面前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地，「太後身邊···也有暗衛護著，屬下不方便靠的太近。」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楚凌岳揮了揮手，示意黑衣人離開。

「衛應許，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

「見過燕王殿下···」

湖畔月色，便是良辰美景。

而那被稱為燕王的人，明明聽見了來人說話的聲音，卻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端著手中的酒杯，似乎並不打算搭理方才那人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尋常人都該失了耐性，那燕王這才緩緩轉頭看向那開口之人。

「你來啦？過來嘗嘗吧，這是西域新供的葡萄酒，入口絲滑，很是難得。」燕王說著，將手中的杯子遞了過去。

「多謝殿下賞賜，但實不相瞞，在下不善飲酒，殿下自己品茗便好。」那人推據道。

「哦？夏侯侍官跟在我皇弟身旁多年，竟然不會飲酒？那你二人這日子可是少了不少情趣。」燕王調笑道。

「···殿下莫要開玩笑，我和陛下非是那種關係···」夏侯寧轉過頭去，臉上浮現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是嘛，真如你所說的這般？那我倒想知道你和我皇弟是什麼關係？而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找我『投誠』？」燕王挑眉道，和楚凌岳的模樣有幾分神似。

夏侯寧注視了燕王片刻，緩緩開口道，「這葡萄酒是今年番邦新進貢的，便是陛下也還未品到，燕王殿下此時便這麼明目張膽的拿來賞月···我若沒有誠意，此刻也不會出現在此。」

「你！」燕王盯著眼前身量單薄的男子，發現此時的他絲毫沒有在那小皇帝身旁時見得『柔弱』。

「你威脅我？」

「殿下，我來這兒是想和殿下談個交易，殿下要看我的誠意，我自然可以理解。但我也期望，殿下能擔得起我這份誠意···」夏侯寧沉聲道。

「你膽子倒是不小。」燕王深沉的目光凝視著眼前人，像是在猜測他話里有幾分真假。

夏侯寧卻一把接過燕王手中的酒杯，將那杯中物一飲而盡。

「誠意我放在這兒了，殿下若是信的過，三日後的宮宴，便有分曉。」說完也不再和燕王多言，轉身離開了畫舫。

*

自打衛應許復職回到宮中後，便明顯感覺到楚凌岳對自己似乎更為『依賴了』。

具體表現在原本只需每日在他下朝後值勤半日，現在卻變成了全天候待命，隨叫隨到的那種。

衛應許原本是極為反感『過度加班』這件事的，而今卻因為能多看見小皇帝，心甘情願當起了值。

還是沒有加班費的那種。

「陛下，已經不早了。是不是該傳膳了，您都已經看了一天的摺子了，也該休息休息了。」衛應許立在一旁，見著楚凌岳好不容易從那山一樣的奏摺中抬起頭，趕忙湊上前說道。

楚凌岳抬頭看了眼窗外，「都這麼晚了？傳膳吧。」說著便起身，朝外堂走去。

「陛下，擦擦手。」衛應許自然得遞上了熱帕子。

現如今這些原本是夏侯寧做的事，幾乎都讓衛應許給代勞上了。也不知是小皇帝另有安排還是其他，衛應許自回宮便也很少見著夏侯寧本人。

這一段時日相處下來，衛應許總覺得自己對小皇帝的了解似乎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