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昨天碰到林際中是意料之外，那麼今天被陳知禮叫著出去到學堂里，更是讓陳知衍驚訝了，他坐在車上，身邊挨著陳知禮，梁淮則是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幾個人在位置里都不是很自在。

「我昨天和際中商量了一下，你也這麼大了，小的時候讀書沒去成，所以也想著讓你現在把過去沒學的東西補回來。你放心，這個書堂里都是些富家子弟，還有和你年紀相仿的人，不用擔心，學的知識也都是西式內容，對你會有幫助。」

「嗯，我知道了，謝謝大哥。」

陳知衍對這倒是沒啥意見，畢竟陳知禮給他安排，他不太好拒絕，再加上他總在家裡留著，也算是有些無趣，倒不如跟著對方過來。他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身體，這段時間他一直養著在家窩著，沒什麼大的問題，這會兒偶然到了人多的地方，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

坐在前排的梁淮則是時不時的扭頭看看陳知衍的情況，他對於陳知禮這個人並沒有太大的好感，只不過對方算是陳知衍的哥哥，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對待著就是了。

有汽車代步，開的倒是挺快，沒多久便到了那個學堂。陳知禮從車上下來，帶著陳知衍往裡面走，梁淮則是跟在最後，手裡拿著個小包，守在陳知衍的身邊。

學堂里的人果真不少，不過這個學堂大多數是一些家中有些小資本的孩子，畢竟的家庭狀況不好的，也很難過來這裡讀書。

「這裡學的都是西方的教育，你就在這上課，我和際中還約了有事，就先走一步，你上完課回家就好。」陳知禮看著陳知衍，又多囑咐了幾句，畢竟也是他的親弟弟，縱然沒什麼太多的兄弟情分，在也要擔起這個做兄長的責任。

陳知衍和梁淮站在門口，看著自家的車子離開，隨後兩個人扭頭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這兒的人倒是挺熱情，一個女生看兩個人，站在那兒，便上前詢問，知道他也是來念書的，自告奮勇做起了嚮導，帶著他來到了一個教室，梁淮和陳知衍一起坐在最後，梁淮本來是想出去的，可是陳知衍卻沒同意。

「你也留下嘛，你和我是一起的，他們不會說什麼的，大不了我再交一份錢就是了，你就當陪著我了，好不好？」

陳知衍是慣會撒嬌的，即便他自己沒覺得，可是這眼神，這語氣，卻很難不讓人心軟，梁淮心說這小少爺也太嬌氣了，可是卻偏偏戳中了他的心窩子，讓他的腿和腳都不聽使喚，直愣愣的坐下來，像尊門神似的守在小少爺身邊。

「謝謝你陪我。」私塾的老師進來了，陳知衍便壓低了聲音，可是聲音越控制，便越讓人覺得耳根子發麻。梁淮坐在那兒，目不斜視，也沒回應，耳尖子卻通紅，他沒說話，只是兩隻手放在膝蓋上攥緊了，把褲子上都捏出了褶皺。

這夫子教的東西中西結合，聽起來有點晦澀難懂，特別是對於陳知衍這樣的人來說，總歸要費些時間和精力。

只不過他也算是聽得起勁兒，畢竟對於他來說，上學也是一件極為憧憬的事情，書上的內容對於一個來自於世界之外的人多了一份陌生，卻擁有著極大的誘惑力。

一旁的梁淮更是聽得雲里霧裡，他本就沒念過書，連字也不識幾個，聽不懂上面的這老頭在說些什麼，只能愣愣的看著自己身側的人。對方眼神很是認真，一張側臉勾勒出精緻的線條，偶爾皺起的眉頭和撅起的嘴也帶著幾分很可愛，就這樣看著就讓梁淮慢慢的失了神。

他忍不住地想，這樣一個精緻可愛的少年，以後會過什麼樣的生活呢？還是被眾星捧月捧在手掌里的生活嗎？而他和旁邊的人則有著天壤之別，一個是凡夫俗子，一個是天之驕子，沒有什麼可以並肩放在一起的資格。

「我覺得還是你帶我去的那家書齋里買的書好看，」陳知衍半低下頭勾著唇角笑了一下，他側過臉，眼睛微微彎起，笑得有點不好意思，「他講的我聽不懂，還是你帶我去的地方更適合我。」

心中剛剛升起的一些失落被一句話擊潰，疏離土崩瓦解，梁淮捏緊了手指，強忍住臉上快要蹦發出來的笑意，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所以說，誰會不喜歡面前的這個小少爺呢，那麼可愛，又那麼討人歡心。

這夫子講課講了許久，直到到了下課，陳知衍才撐著臉，嘆出一口氣，滿滿的無奈，「夫子講的挺好的，只是我聽不懂。」

「嘿嘿，沒事，少爺，我也聽不懂。」

梁淮傻乎乎的，陳知衍被對方逗的噗嗤一聲笑出來，笑顏如花，梁淮還從未見過對方如此開懷的樣子。陳知衍遮著唇，可是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心裡發軟，眼神和心裡都被佔據了。

笑得有些太大勁兒，陳知衍輕咳了幾聲，瘦弱的身板都跟著顫抖，梁淮動作熟練的給他拍了拍，從一旁拿出準備好的水來遞了過去，小少爺身體差這一點，他早就摸清了。咳嗽只已經是尋常事，胃疼也是三天兩頭的，他的眉頭原本都散開了這會兒又聚攏在一起。

「小少爺好點了嗎？」

「沒事了，剛才嗆了點氣進去，現在已經好多了，不用擔心。」

陳知衍對自己的這個身體也算是有些無奈了，不過他也算注意，極少誘發出更加嚴重的情況來。

「唉，你們兩個幹嘛呢？要上課了？！」兩個年輕的少年走進來，看著陳知衍穿著這一身長衫，皺起了眉，「你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算了算了，不能耽擱了，先湊合去吧。」

「什麼？」陳知衍沒反應過來，兩個人已經動作極快的拉著了他的手腕，梁淮卡在凳子里，等他追上去的時候，陳知衍已經被兩個人帶著跑了一段，他心裡一涼，手都是出了汗，拔腿就追了上去。

「停下！」梁淮速度更快，把兩個人推到一邊，若不是怕傷了陳知衍，他怕是要一腳踹過去。而陳知衍自然落在了他的懷裡，兩個少年沒被這樣對待過，都氣都炸了，站起來指著他怒問他要做什麼，只是下一秒臉上都出現了一分無措和驚恐。

陳知衍躺在梁淮的懷裡呼吸急促，他的胸口不定的起伏，額頭泛著青筋，一隻手抓住領口，另一隻手無措地掛在梁淮的小臂上。

「怎…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