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喬源帶著方陽去了食堂，昨晚上還是清一色的菜葉子，今天早上卻全是好幾樣油滋滋的葷菜，果真如食堂阿姨所言，今兒就有肉吃了，尤其是那個紅燒肉，不知道是淋了什麼醬汁，看著格外油亮，就連白米飯都裹著一層水光，遠遠地都能聞見香。

照理說，食堂能給準備如此豐盛的菜品，方陽應該很高興才是，只可惜，方陽無奈地看著一眾肉菜，嘆了一大口氣，扭頭對陸喬源道：「這遊戲就不能讓人好好吃個飯嗎？」

陸喬源聞言，瞥了眼食堂的飯菜，心裡明白這些菜都不能吃，那些紅彤彤的肉，能是什麼肉呢？

方陽最後只能找食堂阿姨要了一碗水，充饑。陸喬源看著他唉聲嘆氣的樣子，沒忍住，笑了。方陽不高興地瞪了陸喬源一眼，委屈道：「我好餓呀。」

陸喬源想了想道：「昨天晚上的時候，食堂準備的菜都還能吃，我看這食堂奇怪的小，前面就一個打飯的阿姨，後面廚子可能也不多，一會兒他們可能會出來吃飯，到時我們去食堂後面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吃的？」

方陽眼睛一亮，「好啊！」

兩個人在食堂等了等，不過半個點，就見食堂胖阿姨和一個凶神惡煞的漢子端著餐盤，坐在食堂角落的餐桌上，看起來準備用餐。

陸喬源給了方陽一個眼神，兩人走出食堂，偷摸著來到後門，門居然虛掩著，根本沒有上鎖。

陸喬源透著門縫往裡面看去，不見任何人影，他輕輕推開門，小心走進去。

食堂後廚也很小，就一個大炒鍋，一個備菜區。大炒鍋里還有著殘留的油脂，此刻已經凝固了，看的人一陣噁心。而備菜的案板上還有著血痕，應該是處理生肉時留下來的。

陸喬源貼近案板嗅了嗅，一股子腥味，直衝他腦門，陸喬源忍著噁心，差點吐出來，扭頭一看方陽，方陽正掀著垃圾桶的蓋子，往裡瞅著。

那個垃圾桶足足有大半個陸喬源高，也就比方陽矮了半個頭，方陽要踮著腳才能看清裡面有什麼。

只見方陽瞅了幾眼，然後伸出手，從裡面挑撿了一下，拎出來半包已經爛了的菜葉子，嘆氣道：「居然爛了，這個狗遊戲就是欺負我挑食！」

陸喬源眉頭一跳，細品了一下方陽的話，所謂挑食，只是不喜歡吃，不是不能吃。

「垃圾桶里還有其他什麼東西嗎？」陸喬源按住心中想法，問道。

「有不少東西呢，你看啊……」方陽一邊說著，一邊又從垃圾桶里拎出來一截還掛著碎肉的腿骨，腿骨的另一頭，腳都還在，陸喬源瞬間確定了早上的肉都是什麼肉。

他上前，憑藉身高優勢，往垃圾桶里看去，桶里不僅還有另一個剛處理過的腿骨，還有被開花了的腦袋，頭骨被利器從中間劈開，裡面的腦子被人掏空了。

沒看見腦花去了哪裡，但陸喬源下意識想起了外面那誘人的白米飯，想起方陽寧可要了碗白水，也沒要碗米飯，他幾乎不用懷疑就能肯定，米飯多少是混著腦花蒸出來的。

陸喬源心裡噁心的直突突，他就是再見多識廣，也有點受不了這種場景，反觀方陽，他異常冷靜，甚至還伸手將垃圾桶里的腦袋拎起來，面容朝向自己，道：「這看著卻是不大好看，但我覺著，比咱們在白衣之家看見的綠皮怪好看了不少，這麼想想，是不是就沒那麼噁心了？」

陸喬源在心裡比較一番，突然覺得綠皮怪變得乖巧可愛起來。

他不經意看了眼方陽手裡的腦袋，這才看見死者的面容，雖然因為被暴力破壞，五官已經猙獰而扭曲，但仔細一看，還是能辨別出模樣，竟然是周天齊！

明明前一天還說過話，周天齊還是一副公子哥兒的樣子，今天卻只剩下一個開花了的腦袋，幾根碎骨，破碎地躺在惡臭的垃圾桶里。陸喬源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對生命的脆弱感到同情，還是該對遊戲的恐怖感到心驚。

他忍不住想，曙光遊戲，真的是人類可以探索的領域嗎？

這遊戲世界裡有太多人力做不到的事情，怪物，不尋常的能力，甚至更多，人類不敢去想像的東西。如果有一天，遊戲世界和現實世界融合，又會變成什麼樣？或許研究盲盒，真的是人類在面臨強大未知時唯一能做的自救方法。

「你認識他？」看見陸喬源久久沉默，方陽打斷他的思路問道。

陸喬源道：「是個玩家，昨天見過，還說過話。」

「噓！」方陽突然關上垃圾桶，阻止了陸喬源說話，接著他一把拉上陸喬源，低聲道：「廚子要回來了，我們趕緊走。」

陸喬源一聽，沒耽誤半分鐘，跟著方陽匆匆離開廚房，剛跑出門幾步，就聽見了那廚子進入廚房的腳步聲，接著就是罵罵咧咧的聲音，估計是發現有人曾進去過，正在發怒。

方陽拉著陸喬源一路狂奔，終於在靠近教學樓的時候停了下來，他喘了口氣，道：「這一大早，飯沒吃上，差點還要打一架。」

陸喬源道：「你不是有方大刀嗎？怎麼也怕那個廚子？」

方陽道：「我熱愛和平，能不打架就不要打架了，更何況，大刀也不是無敵的，總會遇到硬茬子，萬一打不過……我就要回爐重造了。」

回爐重造？這個詞怎麼會用在這裡？陸喬源心中不解，但又不好多問。

兩人緩了一口氣，剛好要到上課的時間點，便直接去了教室。

到的時候，教室里已經坐了不少人。方陽看了一圈，跟著陸喬源坐下後才小聲問道：「坐在第三排最右邊的那個女人是誰？」

陸喬源看過去，「是白凡，也是個玩家。」

方陽哦了聲，道：「她身上血腥氣太重了，我們離她遠一點。」

「血腥氣？」

方陽鼻頭微動，肯定道：「就是血腥氣，感覺就像是一大早上幹了什麼分屍的活計，太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