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鐵皮做的臨時住房，鐵架子搭的上下床，許暮秋是後邊才來的，床位在最裡頭，一進屋子跟蒸籠一樣，那麼小的空間塞了好幾張床。

許暮秋的床算幹凈，被子整齊的疊在床頭，靠裡邊的位置放著一本《魯班經》，葉清瀾坐在床邊，安靜的看著許暮秋忙活。

上了一天工全身髒兮兮，從床底下拖出那個眼熟的蛇皮袋，拿了一套幹凈的衣服。

「你坐著等我一下，我去後邊沖個涼」，如果他自己一個人出去吃個飯倒沒必要換套衣服，直接去就好了。

葉清瀾身上幹幹凈凈的，許暮秋怕自己灰頭土臉的給他丟了份。

洗澡的地方也是隨便拿幾塊合成板擋著的隔間，吃飯時間沒什麼人，許暮秋把塑料袋裡的香皂拿出來，已經用了一半，沾了水拿在手裡滑溜溜的。

在手裡揉捏了好幾下，弄出泡沫才往頭上招呼，他前兩天借了工友的推子把頭髮剔的很短，還節省了洗頭的香皂量。

快速拿香皂打身，沒幾分鐘就沖好了，彎腰把脫下來的衣服快速清洗，肥皂是大超市十塊錢五塊，他用了好久都沒用光。

葉清瀾坐在床上打量這個跟豬窩沒多大區別的屋子，全屋的唯一凈土就是自己屁股下許暮秋的床，日頭大氣溫高，屋子裡空氣不流通，空中都是酸臭味，臭襪子味身體遺留的汗臭味全糅雜在一起，葉清瀾感覺自己有點兒呼吸不過來，把頭埋在許暮秋的枕頭上喘了一口氣。

許暮秋剛進門就看到倒頭栽在他被子上的小孩，以為是中暑暈倒了，趕忙放下盆子走過去。

葉清瀾聽到腳步聲把頭抬起來，一張臉缺氧悶的紅彤彤的，劉海軟趴趴的貼在額頭上，有氣無力。

「太臭了許暮秋」，葉清瀾說完站起來要到門口去。

「……」，匆匆從書頁中取出五百塊跟上去。

許暮秋腳上還穿著拖鞋，衣服換了去葉清瀾家長會穿的黑T，領口被他穿的有點兒大了，褲子是攤子上買的幾塊錢一件寬鬆短褲。

腦袋上的水，出了那個簡易版洗澡室就幹了。

一路上走在葉清瀾旁邊，從工棚到門口這一段身旁他意外受傷，一路上都有人往他倆身上看，葉清瀾被熱的難受，心情都快跌落谷底了。

早知道這麼麻煩就不出來了。

感受到他心情不佳，許暮秋說話更輕聲細語了，他們去的晚，又是晚飯高峰期，餐館裡的位置被坐的滿噹噹。

葉清瀾心情更差了。

「要不吃別的」，許暮秋小心翼翼的提議。

「吃什麼」，葉清瀾站在樹底下把帽子取下來扇風，扇了兩下感覺風更熱就煩的踢了一腳無辜的樹。

許暮秋的飯都是工地的餐盒，這家還是聽到了工友聊天的內容，你要是讓他說別的什麼飯店他都一片空白。

葉清瀾的食慾已經被折騰沒了，他現在只想回家吹個空調躺著。

「你想吃什麼」，許暮秋有點訕訕的站在一旁，像個看主人臉色的大型犬。

汗水從下顴骨滴落在烤的滾燙的地表上。

「不想吃了」，葉清瀾神情懨懨的回答，一雙眼都沒什麼精神。

……

許暮秋有些無措。

「你半夜會餓的」。

「小區外有夜宵店」，葉清瀾瞥了他一眼。

「太晚了危險」。

「我高中了」。

「犯罪分子不看你是不是高中」。

「你現在只想回家躺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