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出道showcase上對李又林說的那句：「我們一起去嗎？」，結束了我單方面對他挑起的冷戰。

公司沒收了我們所有人的手機，一是剛剛出道要保證團隊穩定，害怕別的經紀公司透過某些渠道來挖牆腳；二是為了保護我們，畢竟一個個都還是沒能適應社會的年紀，怕網上的惡評影響心態。

我們以為熬過出道就可以柳暗花明又一村，可現實遠比想像的要殘酷。

小新人的階段是最難熬的，我們賺來的錢都要先去抵公司對我們的「培訓費」，幾乎沒有經濟來源，住的不好吃的不好，連睡眠對我們來說都是奢侈的，走到哪裡都要低頭哈腰看前輩的眼色。

最可怕的是每周要開小會，公司會把你這周的商演、見面會、廣告、綜藝等等所有行程中的表現進行評估，每次小會都開的跟鴻門宴似的，挨罵常事，偶爾還要挨打。周佳能是隊長，責任更大，我就親眼看見陳致遠拿手裡的文件夾打他，周佳能被打的時候縮著脖子也不吭聲，眼睛紅紅的。

有時我們剛剛跑完一個行程，擠在保姆車裡，企圖要在趕往下一個行程的路上小憩，但經紀人進來往車頂固定攝像機，告知我們要拍素材剪進團綜里。

既然是拍綜藝，我們也不能閉眼睡覺了，只能強撐著精神找些遊戲玩，湊夠放送分量。

我困得連玩狼人殺閉眼的那段時間都睡著，氣得周佳能聲嘶力竭地喊：「農民請睜眼，農民請睜眼，農民！我跟你說讓你睜眼！」

宿舍的衣服鞋子以及零零碎碎的東西越堆越多，幾乎要變成一個雜貨市場了，我們十個人再加兩個執行經紀，擠在從前的宿舍里，到了一種你不論朝哪個方向丟個保溫杯都能隨機砸死幾個人的程度。

我在宜家買了幾個廉價收納櫃，和周佳能在自己的房間里拼裝，李又林過來幫我們收拾東西，清走一堆衣服的時候，有隻蟑螂從裡面大搖大擺地爬出來。

我個北方孩子哪見過這麼大的蟑螂啊，於是我扭頭問李又林：「這是什麼啊？」

李又林看著面前那個半個巴掌長的東西，遲疑地說：

「是蟬吧。」

周佳能這個廣東人身先士卒，英勇地拔腿就跑，剩下我躲在李又林身後，看著他蹲在那裡拿殺蟲劑狂噴。

李又林噴著噴著突然扭過頭看我，他說：「顧墨，我好像喘不上氣了。」

結果就是經紀人背著李又林在前面狂奔，我跟在後面手裡提著大包小包，連夜住進了醫院。

經紀人給李又林掛急診的時候恨鐵不成鋼地罵我們：「那個蟑螂都還沒事，你們倒還進醫院了。」

李又林氣都喘不上來了還在頂嘴：「它沒事？它沒事讓他背我來醫院啊。」

我跟李又林缺席了第二天的行程。

我媽當時好不容易走後門蹭來的門票，坐在觀眾席拍拍這個拍拍那個，愣是找不著我在哪，我那時候人氣低的要死，現場來看我的粉絲根本沒幾個，所以我媽還以為我出道失敗了，急忙打電話給公司帶練習生的經紀人姐姐，經紀人姐姐又轉電話給現在的經紀人，於是我接到電話的時候，我媽的語氣萬分焦急：「你怎麼了小墨，他們怎麼說你在醫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