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青沒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傻。」

余言聽了笑容僵在臉上：「我到底那裡傻了？羅嘯他們還叫我『傻言』，多難聽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起來的。」

江慕青沒說話，給他擠牙膏。

牙膏碰在舌尖的傷口上有些疼，余言皺了皺眉，吐掉泡沫的時候，有些紅血絲他趕緊衝掉，但還是被看見了。

「你嘴巴流血了？」

余言大喇喇說：「沒事兒，可能是換了牙膏不習慣，牙齦出血吧。」

「你以前用什麼牙膏？」江慕青問。

「黑人茶倍健。」說完他又漱了漱口，把杯子放在檯子上，「不是，我說江慕青，你怕不是個變態吧，人家刷個牙你都看，不嫌噁心啊。」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江慕青聳了聳肩，把他推進了卧室，「睡覺。」

江慕青打開卧室的燈，余言看了一下卧室的擺設，跟那天一樣，他有些緊張，又回頭看了一下，「你家就這一個卧室？」

江慕青嗯了一聲。

余言覺得十分不可思議：「你客廳那麼大，浴室那麼大，廚房那麼大，餐廳那麼大，就連陽台也很大，為什麼只有一間卧室？」

吃鯨。

「只有我一個人，為什麼要兩間卧室？」

余言想想也是，「那你媽來看你的時候怎麼辦？」

「我媽很忙，沒時間來看我，我想回家的話，開車一會兒就到了。」

卧槽，這丫自己還有車？「那……你平常來個朋友什麼的，怎麼辦？」

江慕青拉上窗簾道：「我不喜歡別人來我家。」

？？？這人什麼毛病？潔癖嗎？看著也沒有啊，「那我……」

我不僅來過你家，還睡在你床上過，搞不好接下來的幾天都要和你湊合過，但是有一點我要說明啊，可不是我要來你家的，是你非帶我上來的。

「你好好睡覺，我睡沙發。」江慕青把空調調到合適的溫度，遙控器放在床頭，過來抱余言。

余言這個時候腦袋亂七八糟的，也沒拒絕江慕青，順從地摟著他的脖子，任江慕青把他抱到床上。

啊？我來你家你睡沙發啊？讓我情何以堪啊？我都決定自己去睡沙發來著，雖然我沒坐過你家沙發，但是看起來好大好軟啊。而且外面有蚊子的吧？

算了算了，既然你想睡，那我就不跟你爭了，你可別指望我留你一起睡卧室啊。你別怪我啊，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跟我沒有關係的。

余言自己在心裡叨逼叨了半天，回過神來的時候，江慕青已經幫他蓋好了被子，替他關上了門。

「床頭有檯燈，你怕黑的話可以開著睡覺，杯子里的水是剛倒的，晚上渴了可以喝，抽屜里還有小零食，實在睡不著可以嚼兩顆松子，但是我建議你別嚼，因為你已經刷過牙了，再吃東西會蛀牙。」

江慕青那樣子，特別像爸爸把第一次分房睡的兒子獨自放在卧室一樣，什麼事兒都交待地清清楚楚。

「有事就喊我，我就在門口。」

「嗯。」余言點了點頭，江慕青把門關上了。

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余言屏息，聽著門外的動靜。

江慕青好像去衣帽間拿了什麼東西，余言猜他應該拿了被子，這個時候，江慕青應該在收拾沙發，過了一會兒，他聽見啪的一聲和走路的聲音，然後就沒動靜了，他猜江慕青應該是關燈睡覺了。

他拿起被江慕青放在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但是他有些睡不著，打開手機刷微博。

刷了一會，他心煩意亂的，總覺得翻到的東西都沒意思透了，他把手機關上，瞪著大眼睛看著房頂。

枕頭上還有江慕青的味道，不僅枕頭，被子里也有，整個床上都有，他上次睡在江慕青家的時候也就是前幾天，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來第二次了，沒想到，這才幾天，他又來了。

皂滑弄人啊！

江慕青家裡很整潔，傢具都是黑白的，東西少得很，余言想，如果是他的話，估計早就亂得不成樣子了，所以他覺得江慕青這個人絕對有強迫症。

他想翻個身，但是腿疼得很，嘆了口氣，想起了自己兩年前的那次骨折，比現在要厲害多了，但是哪有現在這待遇，洗衣服做飯上樓下樓，都是自己完成。

當時也寒酸的要死，買了副雙拐，走在路上的時候別人都看他，他打著厚重的石膏一步一步走向學校。

他知道，憑他傷這麼重，是有理由請假不去上課的，但是他比仍何人都清楚，他不能貪圖一時的快活，如果成績下滑了，就意味著他將失去下學期的獎學金。

腿傷了，就把飯館的兼職給辭了，如果再沒了獎學金，他下學期的學費又沒有著落了。

於是老師都把他當成學習的楷模，當眾表揚了他：「看我們余言同學，受傷這麼嚴重還堅持過來上課，看看你們，一點感冒就要請假，你們能跟余言同學比嗎？老師看好了，余言同學將來一定能考一個好大學！」

老師說得沒錯，他的確考上了一個好大學。

有讚賞的，當然也有質疑的，有些人就覺得他這樣就是作秀，偷偷摸摸議論著，但是余言每次都用全校第一的成績來打他們的臉。

當然，打臉光用成績是不行的，余言舉著拐棍就砸了過去，那人被嚇了一跳，額頭上瞬間起了一個大包，怒視著余言。

余言道：「有什麼話當面說，在背後嚼舌根的人一輩子也就那逼樣兒了。」

他從來不忍受他看不慣的人，他已經夠辛苦了，為什麼還要接受別人的非議？人嘛，活的開心才最重要，能忍的話，就暫且不同他們計較，不能忍的話，幹就是了，誰還怕誰不成？

你讓我不舒坦我憑什麼要忍著，你以為四海之內皆你媽？

那人當眾丟了面子，要衝過來打余言，但是余言有傷在身，再打的話擔心賴自己身上，所以就忍住了，想著余言好了再討回來也不遲。

結果等余言腿腳好利索了，那人卻被揍得更狠了。

余言擦了擦嘴角的血道：「你做過最錯的事兒就是沒趁著我殘障的時候揍我一頓，現在想打我，你不覺得計算失誤嗎？我殘障的時候你打不過我，我好利索了你以為你還有還手的餘地？」

於是那個人高中三年都是躲著余言的，再也沒找過他麻煩。

余言關了檯燈，閉上眼睛想了想，現在斷個腿還有人伺候著，也算是走運了，雖然那個人是個變態。

其實，江慕青人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