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暮秋逆著人流找到一處施工的背面坐下來，外送的包裝盒比他看過的所有都高級，每一盒都塞滿了肉食，還有一大盒水果。

葉清瀾無聊的吃著剛拿到手的外賣，感覺還不如許暮秋做的，天氣熱，吃了一小碗就不行了，病懨懨的把剩餘的全丟垃圾桶里，灌了一大口冰水壓下胃部的膩味。

手機放在卧室里充電，葉清瀾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有未接來電，調低了卧室的溫度，慢吞吞的躺倒在床上。

因為最近葉清瀾接二連三找他有事幫忙，所以許暮秋學會了上工也帶著手機，昨天睡覺前開了靜音模式忘記調回去，剛剛外送給他打了好幾個他都沒發現。

「清瀾」，許暮秋看到葉清瀾回撥了立馬接起來。

「唔，好吃嗎」，葉清瀾身上還穿著睡衣，扣子解了兩顆，精緻的鎖骨暴露在空氣中，泛著瑩白。

「謝謝你，太破費了，不用給我買，工地里有便當」，葉清瀾昨天就覺得他在生氣，許暮秋以為這是葉清瀾表達親近的方式，心裡也泛著愉悅，但是真沒必要，工地管飯。

「好吃嗎」，葉清瀾不搭理他說的話繼續重複自己的話。

「好吃，但是…」。

「你什麼時候休息」，葉清瀾仰躺著，白玉一樣的臉龐陷在純黑的被子中。

淡粉色的唇一開一合。

「周三」，他們一個星期可以休息一天，主要是工作量大，不給人喘氣機會就容易出事，可以輪著休息，他是周三。

「怎麼了嗎」，他以為葉清瀾出什麼事了。

「雪櫃里的肉要壞了」，吃完飯，葉清瀾有些睏倦，說話比平時還輕柔了一些，隔著電話有些軟糯，帶著些無意識的撒嬌。

「那我晚上來給你做，有點兒晚，你明天可以熱一下再吃」，聽他軟綿的聲音許暮秋也下意識的放輕平時說話的冷硬感，低沉暗啞了些，聲音刮的葉清瀾更困了。

「嗯，掛吧」，說完側著身，臉頰蹭了一下被空調浸染涼意的被子，沒管還在通訊界面的手機。

許暮秋等了二十多秒，確認對方真的不說話了才掛掉手機。

工地附近是老城區，複雜交錯的路線里密密麻麻都是小商販和小吃店，許暮秋晚飯的時候快速吃完工地便當，鑽進小區的巷子里挑一些小商販賣的蔬菜。

同宿舍的工友上個月跟他借了一百塊，昨天還給他了，他現在口袋裡還揣著一百塊。

工地工錢比一般工作都多，許暮秋節省，每個月都能存下來寄回家，屋子裡的幾個年紀比他大兩三歲的就不行了，談戀愛或者是買新物件，工資到手沒多久都能造沒了。

往往沒到月底，兜里就沒錢了，吃的倒還好，想抽煙的時候就忍不住了，這時候沒有談戀愛沒有老婆小孩的許暮秋就成了最好的借錢對象。

許暮秋平時不合群，但是有人找他幫忙換班或者做事他基本都會幫，果然跟他開口，猶豫了一下就把錢借出來了，正好工友女朋友發了工資，一百塊就還給了許暮秋，都是工地里賣力氣的，一個屋子借錢不還的少，有了就給他了。

許暮秋腦海里排除了葉清瀾不愛吃的苦瓜，買了把脆嫩的小白菜，天氣熱，估計他胃口不好，拿了兩個青翠的土黃瓜，回想了葉清瀾雪櫃里還剩的野豬肉，買了些配菜。

工地收工在九點，太晚了人家菜攤子就收工了，許暮秋只能吃完晚飯急匆匆過來買上放回工棚里，拿涼水隔著塑料袋泡著。

天氣熱，東西都容易焉壞。

下了工許暮秋衝進洗澡室把身上的灰塵全沖洗幹凈，身子又打了一遍香皂，勞動鞋捂了一天，腳丫子汗臭味很重，打了一遍肥皂沖洗幹凈再上了一層香皂。

洗澡用的是塑料水管，隨意的搭在鐵皮口，洗完還得去棚子外邊把水龍頭扭上，夏季還好，冬天估計夠嗆。

許暮秋洗完了換上平時休息穿的涼拖鞋，軍綠色的勞動鞋散發著汗臭味讓他塞在床尾，許暮秋平時愛幹凈，一天高強度下來也講究不下來多少，一屋子都是大老爺們，什麼味道都有，從蛇皮袋裡拿出幹凈的短袖套上，蔬菜在涼水裡泡了幾個小時，拿出來的時候還脆嫩著。

葉清瀾在樹蔭下瀾靜靜地看著從工地里出來的許暮秋，男生手裡提著不知道哪裡買來的蔬菜，紅紅綠綠的，一出門就扎著頭往巴士站走。

工地到葉清瀾家有些距離，許暮秋本來想跑著去，擔憂到葉清瀾家太晚了，選擇坐公交，回來再跑回來吧。

許暮秋想著一會兒要做的菜品，沒看到靠近自己的葉清瀾。

滴滴！

葉清瀾好心情的看著被嚇一跳的許暮秋。

「上來」，葉清瀾腦袋上扣著他的黑色棒球帽，帽檐陰影遮住他漂亮的眼睛，一隻腳撐在地上。

許暮秋坐在他後邊，一隻手提著袋子，控制著身體不往葉清瀾身上擠，他長得高，手長腳長，兩隻腳彎曲著，塑料拖鞋還是不斷摩擦到地面。

試圖把腳蜷縮起來離開地面，沒一會兒就酸的受不了。

葉清瀾耳朵里塞著耳麥，沒發現他的窘迫，路過一家還沒關門的奶茶店才把車靠邊停下來。

「你在這裡等著」，說完熄了火，留許暮秋一個人坐在小電動上邊，一直靠力氣抬著的腿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葉清瀾沒說讓他下去，他也不敢下去，滑稽的一個人坐在電動車後座。

葉清瀾點完餐轉頭看了眼店外馬路邊的許暮秋。

一抬眼就看到許暮秋注視著自己的目光，就像被主人留下來看東西的大型犬。

九點過了沒太多人，兩杯加冰的抹茶紅豆很快就做好了。

葉清瀾遞了一杯給許暮秋，喝了一口感覺人都活過來了，停下來買這個是對的。

喝了兩口葉清瀾身體就鬆懈了下來，懶懶的看了眼還乖乖坐在後排的許暮秋，垂著腦袋喝著自己買的奶茶。

「你會騎車嗎」。

「騎過兩次」，他以前借過領居家的送他爸去鎮上。

「沒翻吧」，葉清瀾有些揶揄的問，喝了東西人都活起來了，懶惰因子也是。

「沒有」，許暮秋一板一眼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