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算是走遍了大學城，口味挑剔的紀雲呈最終選擇了一家浙菜館。李昰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一路尾隨的系花同學竟然還在，而且跟得非常聰明和隱蔽，看似只是在正常行走，偶爾還看一看街邊的店鋪，卻始終保持著離他們不遠不近的距離。

如果不是紀雲呈用眼神提醒，李罡幾乎不可能發現有個女生一直在尾隨他們。

李罡不禁感到驚訝，問道：「紀教授，她這樣跟你多久了啊？」

紀雲呈並未回答，但看他淡然的神情，似乎是已經習慣這種事了，李罡莫名感到心口悶悶的。

兩人走進飯館後，系花同學總算沒再跟進來。李罡趕緊拉開椅子讓紀雲呈坐下，主動掃碼點單，在紀雲呈點菜的空檔，先是幫他涮碗，又再給他滿上茶水，動作比服務員還利落。

紀雲呈吃相斯文優雅，節奏不緊不慢。他是典型的南方胃口，不喜油膩，似乎很喜歡清淡開胃的西湖醋魚和龍井蝦仁，還點了一缽蒓菜湯，飯前喝了一小碗。李昰暗暗記下他的飲食習慣，然後繃緊了神經，努力保持形象地吃下一大塊東坡肉，不僅控制著咀嚼的聲音，還要提防著醬汁濺到衣服上，生怕在紀教授面前出醜。

讓李昰失望的是，這頓飯吃得平淡無奇，紀雲呈食不言，他也不敢再亂說話，只是偷偷地將紀雲呈愛吃的菜調換了位置，方便紀雲呈夾菜。

李罡結賬後，兩人走出飯館，系花同學早已不見蹤影。紀雲呈轉頭正準備跟李昰告別，李昰搶先道：「紀教授，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聯繫方式，你有什麼事儘管找我。」

他一邊說一邊在褲兜里找名片，拿出一張剛伸出去，突然發現拿成了外賣員卡片，又慌忙繼續找私人名片。

「159********。」紀雲呈抬眼看著這個健碩卻又羞澀的男人，「有事打這個號碼。」

「啊？」李昰維持著手插褲兜的姿勢，一時沒反應過來，心卻撲通撲通一連跳了好幾聲。

「手機。」紀雲呈直接伸手在他另一邊凸現著方形輪廓的褲兜里抽出手機，行雲流水地撥出一串號碼，「存好了。」

手機被塞回褲袋裡，被觸碰到的地方過電般地酥酥麻麻，李昰耳朵和手心一齊滾燙，嘴上只顧著機械應道：「哦……哦。」

「先走了。」紀雲呈簡潔地點下頭，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補充道，「微信也是這個號碼。」

語畢，紀雲呈轉身往街道邁步走去。李昰定在原地，眼睛屏蔽了除了紀雲呈背影的一切事物，大腦里炸出了一朵朵絢爛的煙花。

林正希近日的model工作出奇順利，Jennifer的鼎力推薦不僅讓他有了很多學習的機會，甚至在許多拍攝項目面前有了選擇的餘地，不用像很多同行一樣四處奔波應試，節省了不少時間和精力。

拍攝過程雖然漫長辛苦，林正希卻不覺得索然無味，他很喜歡看每個鏡頭下不同的自己，尤其是在收到的雜誌封面、插頁里，這是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似乎能給他有些貧瘠的人生填充一點意義和質感。

多虧小蒲筒這小姑娘幫忙引薦，要不這窮霉運還得延續多少年啊。林正希慶幸地想。

「請我吃飯？」小蒲筒詫異地瞪著戴了超大直徑美瞳的眼睛，「為什麼啊？」

「感謝你把我引薦給你表姐。」林正希正經地鞠了個躬，「托你的福，哥的腰包鼓一點了，請得起你吃一頓大餐。」

「哦~原來是這件事啊哈哈，吃大餐就免了，」小蒲筒橙紅色的眼球狡黠地一轉，「不過我還真有個忙得請你幫。」

「極界？」林正希看著小蒲筒拿出一張小卡片，上面寫了小蒲筒的遊戲賬號和密碼，「我沒玩過這個遊戲，要怎麼幫你？」

「我買了極界的晉級攻略，可以直接發給你，你只要幫我升到中級就可以了，有了攻略之後很簡單的！」小蒲筒飛快地解釋，「哎呀，我就是沒時間肝，學校社團要搞暑期活動，還要來漣漪上班，而且我還跟朋友約好了出去旅遊……」

「極界」是從五年前開始爆火的一款大型網遊，至今也沒有人氣下滑的趨勢。林正希以前的同學和網紅朋友幾乎都在玩，只是他一向對網遊興趣缺缺，也從來沒有下載試玩過，只是刷微博的時候經常能看到關於極界的熱搜和動態，覺得裡面的場景和npc挺精緻。

小蒲筒幫了他這麼大的忙，卻只是讓他幫忙代肝遊戲來回報，他當然義不容辭。

林正希也不再猶豫，爽快答應，「行。」

林正希回家後搬出塵封已久的電腦下載極界。在等待安裝的過程中，他忽然覺得這款遊戲的頁面有一點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是在哪裡見過了，但他沒多想，只當是這款遊戲實在太火了，眼熟也是理所應當。

他進入小蒲筒的默認常在伺服器，她的遊戲角色身披油光水滑的及膝貂皮風衣，卻搭配了一雙波點公主絲襪和兔毛毛船鞋，頭髮是最傳統的黑長直，人臉捏得雙頰凹陷脫相，膚色慘白得像水泥糊上去的，活像只隨便撿人類衣服穿的女鬼。

簡直是連直男都看不下去的形象，林正希黑著臉想，這可不像小蒲筒的風格啊……不過她的遊戲賬號充了年度會員，服裝特效、打怪裝備一應俱全，皮膚也多得讓人眼花繚亂，典型的人民幣玩家。

嘖嘖，十個蘿莉九個富——等等，難道漣漪的員工團隊就只有他一個人是來勤勤懇懇打工的？

林正希一面憂鬱地感嘆著，一面給小蒲筒的遊戲人物改頭換面，重新捏臉，並且換上了粉色的洛麗塔小裙子，配上復古的米白小皮靴和俏皮的栗色捲髮，頓時順眼多了。

小公主身邊環繞著愛心泡泡魔法陣特效，高高興興地出了閨房，準備到魔界的打怪森林裡探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