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瀾中午要趕火車，許暮秋早早就去菜市場買了些菜，趕在葉清瀾起床前做好，吃完就可以去坐車了。

葉清瀾睡到九點才從床上爬起來，許暮秋已經做好飯菜等著他。

葉清瀾穿著睡衣洗漱完坐在桌子前還迷糊著，許暮秋把勺子塞到他手裡，雕著兔子的銀勺涼了一下手指，葉清瀾迷糊著把葉清瀾遞過來的小半碗菌菇豬肚湯喝了。

許暮秋一大早就爬起來燉的湯軟爛，豬肚包裹著菌子的鮮美，菌子是大舅從Y省帶回來的幹貨，帶著濃郁的雞肉味，湯汁濃白。

一盤炒青菜一盤涼拌粉絲，許暮秋怕他吃多了辣椒在車上鬧肚子，一碗冷盤只加了一點辣椒。

「唔，好吃」，菌湯實在鮮美，葉清瀾吃了兩碗米飯才停了下來。

葉清瀾進屋換衣服，許暮秋則在外邊給他裝東西，暈車貼，果脯，自己做的百香果飲料灌了一瓶，雪櫃里的野豬肉也被他做成肉幹，葉清瀾坐車無聊可以拿來吃，客廳里的抽紙也扯了十多張折好放進他的書包里。

「學生證帶了嗎」，許暮秋側頭問靠在電梯里的葉清瀾。

「嗯」，一想到回家他興緻又降了下來。

「充電器呢」。

葉清瀾微不可查的點頭。

「作業呢」。

「寫完了，不帶」。

「鑰匙呢」。

葉清瀾慢吞吞的從褲包里把鑰匙拿出來，「你拿著吧，休息的時候過來幫我打掃衛生，可以留宿」，葉清瀾勾著鑰匙遞到許暮秋身前。

這一久屋子裡的衛生都沒再叫過阿姨了，許暮秋每天收拾完廚房就把地全拖了。

許暮秋主動把小電動開出來，葉清瀾悶悶的戴著耳機靠在他後背。

到了火車站，把車鎖好，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熙熙攘攘的車站廳，人群有大人有小孩也有跟葉清瀾一樣的學生，每個人都拖著行李箱，臉上都是行色匆匆的忙碌感，許暮秋怕走散拉著他的手去自動取票口。

葉清瀾跟腦子放空一樣全程被許暮秋拉著走，整個人鬆散著被人撞到趔趄了一下，許暮秋的手一直捏在他手腕上，直接把葉清瀾拉到自己懷裡，對方神色慌張用拗口的普通話說了不好意思就潛入人流中，許暮秋暗自皺眉，望著消失的人影心裡有些不舒服，談不上來的怪異感，回過神攬住在發愣的葉清瀾肩膀往候車廳走。

離出發還有40分鐘，人流量太大，轉了好幾個區域才找到兩個相臨的位置。

葉清瀾興緻不高，戴著耳機坐在藍色的塑料椅子上，許暮秋腦子裡想著有沒有什麼遺忘的事情，把葉清瀾的包和手提袋又檢查了一下。

飲料水紙巾都放好了，充電寶也是滿格狀態。

葉清瀾不說話許暮秋也就安靜的陪坐在旁邊，雙眼看著大廳里人來人往的過客。

「水」，葉清瀾湊近許暮秋小聲的說。

許暮秋把手提袋裡的裝水的保溫杯拿了出來，杯子保溫效果很好，打開蓋子熱氣沖了出來，許暮秋把熱水倒在杯蓋里吹涼了才遞給葉清瀾。

對面坐著個小孩，兩個小綠豆眼好奇的看著兩人，他手裡拿著媽媽給他買的小水壺，這是他得第一名的時候媽媽送給他的。

「媽媽，我也要吹涼」，說完把自己的兒童水杯遞給坐在一旁的女人。

「你都一年級了，你不是小寶寶了，男子漢要自己吹哦」，女人慈愛的摸了摸他的腦袋，鼓勵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葉清瀾喝水的動作頓了頓，心中一梗，果然下一秒…

「可是那個哥哥都要吹，他比我大」，說完小嘴巴撅著朝葉清瀾看。

「不喝就蓋上」，說完小孩，女人尷尬的朝兩人歉意的笑。

葉清瀾側過臉躲避小屁孩探究的目光。

許暮秋也沒說話，怕說點什麼葉小孩炸毛。

女人把手附在自家小孩耳朵邊小聲說了什麼，給他手裡塞了兩個橘子，小屁孩扭捏了一下才從座位上跳下去。

「哥哥，媽媽給你們的」，許暮秋長得凶神惡煞，不說話的時候生人勿近的氣場全開，一旁的葉清瀾雖然冷冰冰但一張漂亮的臉更讓人有親近感。

葉清瀾抿著嘴看眼前的兩個橘子，又轉頭看了許暮秋，許暮秋昨天說過，在車站別亂吃別人的東西。

「沒事」，許暮秋眼睛裡帶著些許笑意。

「吃個橘子潤潤桑，可甜了」，女人漏出溫婉的笑容。

「謝謝」，葉清瀾雙手把小孩手裡的橘子接過來。

「不客氣」，小屁孩看他收下高興的回到母親身邊，禮尚往來，許暮秋從手提袋裡掏出一袋乳酸菌小麵包和牛奶糖給小孩。

女人又是一陣感謝，小孩嘴裡抿著奶糖看對面給葉清瀾剝橘子的許暮秋。

這個哥哥對他弟弟真好，他也有哥哥就好了。

崇遠的火車站安檢不算嚴格，許暮秋沒票也可以進來陪葉清瀾等車，還有20分鐘車就要到站了，許暮秋問了葉清瀾要不要上廁所，得到不去的回答許暮秋就要走了。

「錢包我給你放到餅幹鐵盒裡了」，就算被人搶了包別人也不會特意打開一個餅幹盒，說不定還有機會拿回來，「車上別亂吃別人給的東西」，許暮秋像個爹一樣交代葉清瀾注意事項。

葉清瀾也沒不耐煩，抬著眼看絮絮叨叨的許暮秋，活像送兒出門的老母親。

「那我走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葉清瀾太乖，許暮秋本來想摸摸他的頭，想到剛剛這隻手剝過橘子就壓住了念頭。

葉清瀾轉過身看著許暮秋身影消失在側邊的出口才轉回來。

「捨不得你哥哥吧」，女人笑著跟葉清瀾搭話。

「嗯」，葉清瀾遲疑了一下點點頭，他是捨不得許暮秋嗎，是有一些吧。

「你在崇遠上學嗎」，橫豎等車無聊，許暮秋這個黑臉保鏢不在，女人也打開了話匣子。

「嗯，C大附中」，葉清瀾扯下一隻耳機回女人的問題。

「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我兒子，我想去個廁所」，知道他是學生，女人內心就消除了戒備，葉清瀾今天穿了煙灰色的長袖襯衫和休閑褲，腳上還蹬著嶄新的球鞋，一身都是學生感，長得又水靈，媽媽們最容易放下戒備心的類型。

葉清瀾放下手機，有些糾結，許暮秋給他講了很多火車站的陰暗故事，他吃橘子都要問許暮秋，現在拜託他照看一會兒小孩他更不知道該怎麼辦。

出門帶著小孩有很多不方便，兩個人東西又多，她不可能帶著一堆東西去廁所，小孩已經一年級，也不能帶進女廁所，如果讓他一個人等在外邊又怕被人販子帶走。

葉清瀾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多分鐘。

女人見他不說話也明白自己唐突了。

「那我把東西放這裡你可以幫我看一下嗎，我把小孩送到那個超市裡」，他們不遠處有個火車站的小超市，拜託一下應該可以。

旁邊有個男人聽到兩人對話主動說幫忙照看。

葉清瀾看了眼和自己隔著一個位置的陌生人。

女人準備開口要婉拒，她可不敢把兒子留在大人身邊，如果對方心術不正呢。

「只能看十分鐘」，葉清瀾皺了一下眉，許暮秋都讓他吃人家的橘子，這母子應該沒問題吧。

女人感激的說了好幾聲謝謝，囑咐了兒子跟著哥哥在這裡別亂跑就腳步匆匆去往廁所。

留下兩個大小孩在座位上大眼瞪小眼。

「過來」，葉清瀾冷著小臉跟小屁孩說話，他沒忘記這個破小孩剛剛嘲笑許暮秋給自己吹熱水。

小孩聽話的跳下位子坐到葉清瀾身邊，脖子上還掛著自己的兒童水杯，杯蓋上有兩個小熊耳朵。

「他給我吹熱水是因為他喜歡照顧我」，葉清瀾還對剛剛的事情耿耿於懷，趁小孩媽媽不在準備跟他好好掰扯。

「可是你已經長大了」，小孩眨著眼，「媽媽說長大了就要自己事自己做」。

……

這不就是在說他連小孩都不如嗎。

「是因為我好看」，葉清抿著嘴，「好看的人都不需要自己動手，明白嗎」，葉清瀾第一次不要臉的發言落在了跟小孩的爭論上。

「那媽媽不給我吹是因為我長得不好看嗎？」，想到有這個可能，小屁孩嘴巴癟了下去。

葉清瀾怕他在這裡哭，立馬從書包里掏出來許暮秋給他準備的搞笑漫畫。

「你看的懂嗎」，葉清瀾帶著些挑釁問一旁的小孩。

「我可以！」，這個他知道，班裡也有人會帶著看，雖然有些字他看不懂，但是他看得懂圖片，大臉和阿衰！

「可以借給你看一會兒」，葉清瀾施捨似的把漫畫給他。

小孩拿了漫畫就停住了叭叭的嘴，乖巧的低著頭看。

葉清瀾因為自己佔上風心情不錯的重新打開音頻聽歌。

耳麥里的聲音隔絕了吵鬧的候車廳，葉清瀾目光定在地板上，餘光里放著小孩，免的他一不注意這個看不起來不聰明的小屁孩被人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