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身上可還疼？」

傅晚朝接過他遞的茶，回身抽了玉瓶的竹條砸在他的手心「可疼？」

李盛瀾自然知道這是在怨他，手心酥麻，一條愣子赫然橫著。

「臣身上有傷，今日不便授課，聽聞殿下這兩日的功課都有懈怠，不若趁這個機會一併補上，也好堵臣的嘴。」

傅晚朝實在疼的厲害，昨日氣急了把李盛瀾端來的藥打翻，兩日未進食，傷也沒塗，藥也沒喝，這會頭暈的很。

「孤知道了，先生去歇息吧。」

李盛瀾攥著被先生抽出的紅痕，跪坐在地上翻著課業，傅晚朝瞧著他委屈樣，如此乖巧倒是惹人憐了。

這個太子雖比他大幾月余，心智卻是不能比的，宮中詭譎，他自然不能明白皇帝的用心，只覺得是他昨日訴苦牽連到了自己。

如今拜師禮也成了，就可以名正言順黏著先生了，他把功課理完了，便想去看看他。

李盛瀾什麼都好，就是這性子太急，沒受過什麼磨礪，誕生在這太平盛世，有皇帝為他撐腰，鬧起脾氣來也是不顧後果。

傅晚朝身上疼，頭暈的很，此時正發著高熱，在榻上縮成一團。

李盛瀾來見他時，殿門緊閉，如此闖入又不太好，詢問了屋裡又沒有聲音。

推開門這才見著先生病了，手中的點心盒子被扔在了一旁，三步作兩步撲在了榻下。

「先生…先生身子怎麼這般發燙，來人，去傳太醫。」

太醫匆匆忙忙跑進來，傅晚朝原來就有舊疾，當年戰亂，那一箭就離心口偏差分毫，勉勉強強救過來，從此落下心疾，本就難治。

在傅家的庭院，天寒地冷跪了一日一夜，又挨了杖刑，太醫看了都要搖頭。

「殿下，傅大人經此劫難，日後這身子便難養了，恐，經不起一點折騰了。」

「孤會細心養著，再不會如此了，開藥吧。」

傅晚朝只剩抬起眼皮的力氣了，見太子守著他，有時候他是讀不懂太子的，又是頑劣惹他生氣，惹了禍又會賣乖怕自己走一去不復返。

將要天黑之時高熱才漸漸退去，這一場大病過後，傅晚朝這身體越發不好了，他還能不能撐到太子穩坐皇位那天。

李盛瀾真的知道教訓了，他若是不打翻先生的湯藥，若是不與父皇訴苦，先生怎會如此。

太子過不去這個坎，他找來了那日行刑的宮人，要自己嘗一遍。

「陛下，這太子如此行事未免有些不妥…」

李權知道此事，只是笑了笑，還添了一把火，叫那幾個宮人狠狠揍他一頓。

「陛下，這…」

「傅晚朝若是真能給孤教出一個有勇有謀的東宮之主，孤也省心，就怕他別有用心。」

皇帝若真想殺他，早死了八百回，傅晚朝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太子不諳世事，他又不能事事親為。

「罷了，隨他們二人鬧吧。」

皇帝添過火，這幾十杖下去，打的皮開肉綻，疼白了臉。

在先生殿前行的刑，太子遇上雪夜，拖著血跡一路爬到寢殿門口，在此處跪了一夜。

原來先生昨日是這樣疼的，桀驁一世的太子殿下，哭的可憐。

「孤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