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聽不懂的答案，王甜只能用拉長聲音的「噢——」來做回應，之後再問其他的，莫還也是能躲就躲能藏就藏，看似什麼都答了，卻沒有一個讓人滿意的。

搞得王甜小姐興緻缺缺，沒了再打聽的慾望，百無聊賴地找了塊曬得熱乎乎的石頭，抱著書包坐了上去。

石頭旁邊土質鬆軟，剛好夠螞蟻盜個小洞，成群的黑蟻連成一條細密的虛線，從腳下一直延伸到莫還輪椅旁，王甜被挖起來得太早，又跑了一上午，有些昏昏欲睡，於是對著蟻線發起呆。

呆著呆著，目光就游離了，從螞蟻的搬遷軌跡游離到輪椅壓過的車轍，又從車轍游離到莫還放腳的踏板，最後定格在男人露在外面的一小片腳腕皮膚。

不見光的白，孱弱，但不枯槁，被白色綿質船襪細細包裹，邊緣壓出一道淺淺的小窩。

如果沒有受傷，該很漂亮的吧。

或許說，是因為被小六爺養得好，所以才很漂亮？

王甜換了一隻撐下巴的手，在陽光下錯過視線，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淺痕在莫還腳腕上閃了閃。

嗯？

王甜以為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睛，重新望向莫還腳腕。

確實……有一線細疤，很長，幾乎繞著腳腕旋了整整一圈。

可能是用過什麼特別好的祛疤藥，疤痕雖長，但不明顯，若不是在陽光下泛著銀鐲一樣的光，很有可能會被忽視掉。

很漂亮。

連傷疤都很漂亮。

王甜心動不已，像是貪婪的古董商人無意間撿到了價值連城的寶貝，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嘰嘰嘰」的笑聲。

然而等她發覺到自己的失態並且以最快速度擦幹口水抬起頭，莫還已經放下手機，神情複雜地看她半天了。

丟了大臉王甜小姐解釋不能，索性心一橫，弓著腰挪到莫還身邊，一屁股坐到他旁邊的草地上，兩眼星星地望向他。

「怎麼了？」莫還被她看的眼角一抽。

王甜一指莫還腳腕：「腿。」

莫還：「嗯？」

王甜痴女一樣咧開嘴：「斯哈斯哈真好看啊，疤都好看啊。」

莫還：……你有病啊！

王甜手捂胸口：「嗚嗚還哥你不懂，傷疤就是男人的勳章，代表了過往的經歷，無論男人還是女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抵擋住有故事而且長得好看的男人。」

莫還被她弄笑了，只是笑容有些冷：「因為刀快。」

王甜以為自己聽錯了，稍微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什麼快？」

「刀快，」莫還陰惻惻地說，「因為刀足夠快，所以傷疤細，而且即便腳被切掉也能順利的拼合回來。」

「……腳？切掉？」

「嗯，切掉過哦。」

微風拂過，王甜狠狠打了個激靈，被嚇沒了話。

這回反倒是莫還真正笑了：「騙你的。」

王甜狠捶莫還小腿：「我還以為真的呢，還哥幹嘛總騙人啊。」

莫還任由她把自己捶得亂晃，自在地重新點開手機，繼續實時視奸直播：「就是想提醒你一下，這個世界上的騙子比較多，要隨時長個心眼，無論多親近的人，也不要隨意相信，否則……」

直播底端留言上滑速度很快，大多都如同觀賞池裡的肥魚一般跳出水面，或是咬住魚食，或是擺動尾巴，勾起一陣漣漪就走，唯獨有一條落在莫還清澈的虹膜上，被他用手指牢牢按住，無論如何都脫身不得。

「否則，什麼樣的蛇蟲鼠蟻，都會被你散發的香氣吸引過來，故意做出一副親近的樣子吸光你的血，再大搖大擺的離開。」男人說。

王甜這次聽出了莫還的話裡有話，扶著扶手湊過來看手機里的評論。

落洛大方：【所以你是小六吧，怎麼都不回我的信息？是沒有看見嗎？我是小H啊，看看我看看我[熒光棒][熒光棒]】

「這個ID……好像有點眼熟呢？」王甜猛地想起，「這不是昨天在後台給小六爺留言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