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那時候公司讓我這個隊長來拿決定。你知道的，我一直以來都想要做一個合格的隊長，我要權衡的因素太多了。」

周佳能給我來電話的時候，我正把運動服丟進洗衣機。我用頭和肩膀夾著手機，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姿勢蹲在地上，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平淡，我想應該是周佳能在來電前做足了心裡建設。

「所以你選定了我作為第一個solo成員？」我跟他開玩笑「你別不是暗戀我。」

「暗戀你？我.幹嘛想不開給自己的人生留個案底。」

他沉默了好久，久到我以為這通電話就要結束時，周佳能才說：「但對不起，顧墨，我當時沒有選你。」

我的腳蹲得有些發麻，我索性坐在地上，聽完他的答案。

「我選的是李又林。」

「所以呢？」我看著眼前轉動的滾筒，裡面的衣服被捲成一團團的漩渦，高頻的轟鳴讓我此刻感到有些焦躁不安，我生怕下一秒周佳能說出的話，會是我心中所想。

「他讓給了你。」

果然。

我有些失語，也有些挫敗，我知道李又林很愛我，在他那幾年璀璨的青春里，monsters是他的珍寶，顧墨是他的信仰 他是赤誠的小孩，願意作出一切犧牲。

我清楚自己欠他的永遠都還不完，可我沒想到這筆債竟然還能越滾越大。

「那我只好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他了。」

頭頂的燈光亮的刺眼，我渾身脫力，靠在牆壁上，冰冷的觸感透過家居服蔓延全身。我甚至都不太確定，那漂浮在空氣中的，到底是不是我的聲音。

周佳能聽完我這句話，輕笑一聲，說：「顧墨，無論對誰來說，喜歡你都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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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的第三個年頭，周佳能因為腿傷暫停演藝活動，他像個即將失業的老鴇，哭得梨花帶雨，叮囑我要做好代理隊長。我對照顧團隊沒什麼興趣，他沒嘮叨完我就摸摸他的頭說：「乖，我們現在只要不死就能繼續火，你別擔心了。」

然後我飛起一腳，輪椅帶著他「嘩啦嘩啦」滑了老遠。

幾天後，坐在同樣的辦公室里，還是那位主管，他讓我坐下，給我遞上一杯溫水，然後將筆記本電腦轉過來，設置自動播放，給我看了整整一個小時一共128頁的PPT。

我以為他是在給我看monster即將發行的第二張正規專輯的策劃，心想這關我屁事，我們幾個現在火的程度就算是站在台上穿著亮片馬甲跳甩蔥歌都有人願意看，於是我急中生智，企圖帶薪摸魚：「主管，我尿急。」

他顯然是沒想到他的商業藍圖還有利尿的功能，愣了幾秒，急忙起身去按筆記本電腦的空格鍵，十分善解人意：「哦哦哦，你先去解決著，回來再看，你的solo我負責策劃，這還是初版，還要參考…」

什麼？你說什麼？

我的手在此刻已經遠遠甩開了大腦反應的速度，一巴掌拍飛了主管的手。

主管依舊在善解人意：「你不是急……」

「急急急，急什麼急！」我眼睛死死盯著電腦熒幕「剛剛我看到哪一頁來著？」

我記得很清楚，那日回到宿舍後，我第一個看見的人是李又林。

他就像是故意等在那裡，等著我從公司回來推開門，等著見我春風得意的笑容。

現在想來，當我說出自己得到solo機會的那一刻，李又林故作震驚的樣子，一定是他偷偷練習了好久的結果。

這就是我和李又林截然不同之處，名利之於他，永遠要為友情和愛情退讓，他能把寶貴的機會拱手讓人，甘心坐在台下當觀眾，而我卻在面帶笑意看向他時，心裡想的是，我終於領先了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