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武，我們出去走走吧。」雲落衡從書案上抬起頭來，對一遍的護衛說道。

他來鹽水沒有帶人，但是衙門還是給他院子配了管家，給他本人配了兩個護衛，常文常武兩兄弟。

常文今日告了假，只有常武在。

「大人想去哪兒？」常武上前問道。

「隨便走走吧。」雲落衡站起來伸個懶腰，這幾日一直在看公文，衙門那幾個官員倒是不吝嗇手裡的權利，一股腦的全交上來，雲落衡能怎麼辦？只能笑著還回去。

開玩笑，他敢說，他只要接了，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他現在孤立無援，暫時先按兵不動，等摸清楚這些人的底細了再說。

與其在這裡看一堆不知所雲的文書，還不如到街上逛逛，深入了解一下鹽水縣的風土人情。

「大人要換衣服嗎？」常武又問。

「換，當然換。」雲落衡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官服，又指一下常武身上的護衛服，「你也換，我們換好後門見，從後門出去。」

「是。」

今日天冷，早上還有點飄雪，午後氣溫升起來了一些，但寒風刮在臉上，還是覺得刺骨。

雲落衡換了件白色的常服帶著常武在街上晃蕩，鹽水縣不小，距離京城不算遠，騎馬快的話一天也能來回。

這裡風景不錯，土地也肥沃，故此也不少達官貴人在這裡修園子，養莊子。

前任縣令能那麼快就升去京城，也有地理優勢的原因。

但是這也間接說明了，鹽水縣縣令這個職位可不好做，恐怕這裡背後還有別的操手。

那個張強……雲落衡還是很在意。

「誒，你們這裡有沒有比較能體現你們縣特色的地方？」街上逛了一圈，沒遇見什麼乞丐流氓，也沒有為了地盤打架的小販，捕快來來回回巡邏，治安看起來好得不得了。

可是，單單一個縣，連乞討者都沒有是不是有些奇怪？京城那麼繁華的地方，尚且還有乞食者。

很怪異。

但是雲落衡一時間也說不上哪裡奇怪。

「回大人，」常武想了一下說，「鹽水縣之所以叫鹽水縣，是因為我們這裡有條河的水是鹹的，但是又不是海水分流所致，便成為鹽水縣了。

大人若是感興趣，可以去河邊看看，現下天寒，結了冰，再過幾日，便可在河上滑冰刀。」

「一條河而已，沒什麼好看的。」雲落衡不想看風景，只想看人。

「那……書院？」常武想了想又說，「鹽水縣的文章書院，有一百多個學子，來自各個地方，根據入學以及考取童生、秀才、舉人的時間由不同的先生教。」

「一百多？」雲落衡小小的吃驚，「那豈不是很大？」

「是。」常武點頭，「鹽水縣的大人們很重視學子的教育，故此投入的比較多。

在城南一片，都是學院，根據不同階段的學子又分了東西南北四個院，四個院又根據學子的不同情況，分為上院和下院。」

「哦。」雲落衡若有所思的點頭。

重教育，是一件好事情，但是……「那學費？」

「學費的話，」常武頓了一下，回答道，「自然是要的，剛入學和入學很久都學不好的，學習好的，根據每個人的情況不同給學費。尤其是富貴人家，想要更好的先生和更好的書籍，就會多給學費。

但是如果已經考取了童生，就可以免費讀。

當然，富貴人家子弟和普通學子是分開的，如果混在一起，富貴人家還是會有些意見。

所以才會四院裡面又分上下二院。」

「哦。」雲落衡點頭，這也是在理解範圍內，不過，貧苦人家要供一個童生出來，也是一件難事。

想來這些請來的「先生」很大程度上還是分給了富貴人家的子弟。

「大人要去看看嗎？」

「走……」

「嘀……」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喪樂，雲落衡和常武迅速退到一邊。

隊伍不長，最前面是一對中年夫婦，女的一直抹著淚，男的也是一臉哀傷，他們身後跟著幾個小姑娘，都穿著喪服。

中間抬著的棺材很小，像是……

「這是？」

「回大人，是王家的小兒子王志。」常武回答說，「前幾日偷溜出去玩，凍死在屋外。」

「凍死？」雲落衡看著遠去的喪隊，詫異的問，「多大的孩子，怎麼會凍死在屋外？」

「已經十三了。」常武跟著雲落衡繼續往前走，「說來也奇怪，雖說男孩這個年紀是調皮，但應該不至於會因為貪玩而被凍死在屋外，至少他應該會求救。

而且王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是也不貧窮，不至於連冬衣都買不起，聽說王志死的時候身上只有一件底衣。」

「具體是哪一天的事情？」雲落衡越聽眉頭皺的越厲害，便問道。

「嗯……大概初四的事情，」常武想了一下說，「大人您來的前三天發生的事兒。」

「那今日不是頭七？怎麼頭七出殯？」

「小孩嘛，我們這的習俗就是這個樣子。」常武解釋，「不到十四歲去世的，都是頭七出殯。」

「原來是這樣。但是，」雲落衡先是點頭，然後又問，「他父母沒有報官嗎？孩子死的不明不白，就這麼埋了？」

「沒。」常武搖頭，「王志是他們家唯一的男孩，從小被寄予厚望，也倍受期待，今年考童生沒過，估計家裡人也說了幾句，聽說是最近情緒都不太高，他們可能懷疑是王志自己想不開吧。

還有就是，」常武又補充道，「如果報官，屍體需要仵作查看，估計王家人心裡不太願意，所以就這樣了。」

雲落衡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是聽常武如此說也沒多說什麼，事情簡單與否，他也無法追上喪隊去驗屍，只能嘆口氣，讓常武帶他去書院看看。

剛好，王志也在書院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