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硯一臉平靜，好似沒有什麼可以再次觸動他，一個半透明的人壓在舒硯身上，半透明的手臂伸起舒硯的衣服里。

莫黎丟出去的木雕打擾了北冥，他悠悠的抬頭，望著木雕丟過來的方向，勾起邪魅的笑意，「看來我這次是來對了，這就是李諾璿的弱點了。」

額……莫黎一時之間無話，不知道該怎麼說，一邊鞠躬一邊往後退，這個人來者不善，「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你們請繼續。」舒硯，你等著我，我一定會救你的！

「等等。」

那個半透明的人舌尖舔過牙齒，「我允許你走了嗎？」

莫黎一聽，嚇得趕緊跑上了樓，還沒等跑出去幾步，膝蓋傳來一陣刺痛，直接摔在樓梯上。

「等等，北冥，你別傷害他！」舒硯帶爬帶滾，護在莫黎跟前，「我答應過李諾璿要保護好莫黎的，你不許傷害他！」

北冥臉如寒霜，怒不可遏，本來還有點興緻跟他玩玩，一看到舒硯如此簡單如此緊張，拚命護著那人的樣子，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越來越有意思了，「放心，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畢竟他可是李諾璿弱點，我得好好善待他，不是嗎。」

以舒硯對北冥的了解，他是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莫黎的，下意識，挺了挺胸脯，再次護著莫黎跟前。

舒硯這個動作再次惹惱了北冥，直直朝舒硯走了過來，把人甩在沙發上，一根根藍色欄桿困住舒硯，側身一圈紅色的光芒殺氣騰騰對著莫黎打了過去。

莫黎害怕的閉上眼睛，同時耳邊響起舒硯擔憂的叫聲。

「你不用那麼擔心，我不會傷害這個人的性命，畢竟他還有利用價值不是嗎？」北冥的殺氣已退，「不過，舒硯，你這麼擔心他，我可是會吃醋的，我要是一吃醋，會做出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

莫黎簡直無語，這個場景他感覺很熟悉，這個人也是說翻臉就翻臉的主，比李諾璿還容易翻臉，他最起碼還能摸得到李諾璿的規律，這個人簡直就是時風時雨，性格陰晴不定，舒硯怎麼會惹上這種人？

舒硯跟這種人相處，一定特別心累，這一點他很有感觸。

納悶歸納悶，還是得先保住這條小命要緊，他趕緊從樓梯上爬起來，回頭望著舒硯憂慮的眼，笑著，表示自己現在還好，「舒硯，我沒事，你放心。」

舒硯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緊張的望著北冥，他敢肯定北冥沒有那麼好心，只是不知道他下一步會怎麼做。

「呦，舒硯你是在擔心他嗎？」

北冥的手撫摸著舒硯的臉，手上一下沒控制住，指甲戳破舒硯的皮膚，並沒有血液流出，只是微微裂了一道口子。

「……」

「舒硯，你怎麼不回答我的話？」

北冥依舊自言自語，「我都說了，我不會傷害他，就不會傷害他，這點信用我還是有的。」我只說過我不傷害，可並沒有說過我不讓別人去害他。

北冥拇指戳進舒硯的皮肉里，左右攪動著，雙手固定著舒硯的下巴，頭貼著頭，鼻尖碰鼻尖。

莫黎在一旁看得寒毛豎了起來，這副詭異又滲人的擁抱，震驚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連動都不敢動。

莫黎看得出來舒硯很疼，正在飽受折磨，可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不管怎麼樣，他都必須博一把，不努力一下，怎麼知道結果會如何呢？

他好像記得，李諾璿的書房裡掛著一把寶劍，雖是古樸無華，可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用處的話，李諾璿不會特意把它掛在書房裡。

可以試一試。

莫黎轉身扶著樓梯扶手輕手輕腳的爬動，不知不覺間放輕了呼吸，走兩步就回頭看看情況怎麼樣。

他輕輕打開書房的門，一股冰涼的寒意滲了出來，他快速閃了進去，把門輕輕掩上，伸手夠著掛在牆壁上的劍，夠不著。

他墊起腳尖，再次試了試，還是差一點。

莫黎幹脆跳了起來，試了幾次，只有指尖碰到了劍鞘。

這個書房真的很暗，他只能夠看見眼前一點點物體，伸手出去摸索著，碰見一塊堅硬的東西，他上下摸了摸，又敲了敲，清脆的木頭聲響起，他把東西往自己身邊移，視線湊近一看，原來是一個木樁。

那正好，可以給自己墊腳。

莫黎把木樁移到牆邊，又伸手再次確認了一下，抬起一隻腳跺了兩下確保安全才踩了上去，踩上右腳正想踩上左腳時，整個人重重撞上牆壁，半張臉跟牆面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哎呀，好疼啊！

臉上火辣辣的，莫黎捂著臉搓了一下，他怎麼感覺剛才那個木樁好像發脾氣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只能把一切都歸於自己沒休息好，踩空了。

莫黎再次蹲下，檢查了一遍，確認好，又把腳踩了上去，還是重複了剛剛的悲劇，額頭重重磕著牆壁，腳下一空，整個人直直倒在地面上。

什麼錯覺？明明就是真的，都說事不過三，到三就已經很過分，怎麼連塊破木樁都敢欺負到自己頭上，他慫歸慫，可還不至於會害怕一塊木樁子。

哼！收拾不了她，他名字倒過來寫。

莫黎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腳把那塊破木樁子蹬到牆角，撂下狠話，這痞痞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李諾璿的樣子，「你別以為我不敢收拾你，我連李諾璿都敢罵，你要不讓我踩，我就把你砍碎了，拿去燒火。」

那塊木頭明顯一怔，莫黎重重跺了兩下，好在這次，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他順利就拿到了掛在牆壁上的劍。

莫黎把劍拿在手上，古樸無華的劍鞘，靜靜無言訴說著它的故事，歲月流跡中，斗轉星移，早已物是人非。

握住劍柄，莫黎感覺劍有一股無言的力量注入自己的身體，令他不由得感到哀傷，把劍抽了出來，劍身凌厲的寒光，戰爭的年代已然過去，唯獨這把古劍殘留，在這方寸之地獨自度過這漫漫歲月。

怎能不寂寞？

他怎麼哭了呢？從一拿到這把劍開始，他的心就不由的感到傷感。

對了，他怎麼忘記了舒硯，莫黎抱著劍，朝樓下跑去。

「舒硯，我來救你了。」

聽到聲音，舒硯迷離的目光瞥著莫黎，輕微搖著頭，又無力歪向一側，嘴唇沒有一點血色，蠕動著，「莫黎，不要過來！」

「又是你！」

北冥的瞳孔里染上一絲猩紅，閃著危險的信息，本已經平復下的心情瞬間暗了下來，「我已經放了你一馬，你還是如此不知趣，自己送上門來送命，你說我要不要成全你赴死的願望。」

「你說呢，舒硯。」北冥挑開舒硯被汗水粘在額頭的髮絲，一副打著商量的口氣，「舒硯，你說我該不該成全他。」

「不要，他只是單純的關心我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舒硯刻意在『單純』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他不想讓北冥懷疑，一旦起了疑心，到時候就免不了一場血腥。

莫黎是第一個讓他感覺到相處沒有負擔的人，他真的特別喜歡跟莫黎相處的感覺，沒有油墨重彩，只是平淡如水，這樣子的感覺，確是難能可貴。

他真的特別希望可以保護莫黎，哪怕只是一點綿薄之力也好，他並不希望這唯一讓他感到沒有負擔的人，失去生命躺在自己面前，一動也不動的。

北冥像是了解到些什麼，殺意慢慢湧現出來，「既然他要送死，我會成全他，不然才是對不起他。」

二話不說，北冥手上凝聚起一團氣，直接對著莫黎打了過去，一針見血，直對著對方心臟而去。

「不要！」舒硯難得失控，抓著欄桿，觸電般的感覺令他不由得一震，緊張的抓緊欄桿，看著莫黎，每躲過一次，他都感到慶幸。

莫黎都感覺到對方釋放出來強烈的殺意，堪堪避過北冥一掌，還沒等喘口氣，凌厲的掌風就又掃了過來，他趕緊抱著劍躲開，真的認真的想要我的小命，你是在開玩笑嗎？

好在他反應比較靈敏，行動並不是特別遲鈍，不然早就葬身在他這魔爪之下，差點就我命休矣。

就不能和平一點，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嗎？

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你不累，我都替你感到累。

哎呀，他真的好累，躲過來躲過去，他的體力消耗太大了，腳下一絆，直接摔到地上。

「莫黎！」舒硯大叫著。

北冥緩緩靠近，掐住莫黎的脖子，腳緩緩離地，在半空中胡亂蹬著，把人提了起來，五指慢慢收攏，陰滲滲的低語，「我送你一程，也算是你的榮幸。」

莫黎感覺空氣越來越稀薄，胸腔里的一陣難受，抱在手中的劍掉落在地，他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莫黎！」舒硯發出痛苦的喊叫聲，藍色的圍欄桿發出亮光，光芒一消失，圍欄應聲碎了一地。

舒硯像是變了一個人，面容堅定，臉上不悲不喜，一臉從容，手一揮，掉落在地上的古劍，抖動著劍身，朝舒硯飛去，乖巧停在舒硯身上。

莫黎可以感覺到悶悶不樂的古劍，現在的心情有些雀躍，也似在歡呼。

舒硯的手撫過劍身，感受著古劍的情緒，倏地抽掉劍鞘，劍身冷厲的寒光，鋒利的劍尖指著北冥，冷漠的說道，「給我把人放開，我不想動手。」

這越來越有意思了，北冥把手上的莫黎丟了出去，視線放回舒硯身上，「從來沒有人敢拿著劍這麼指著我，你是第一個，也可能會是最後一個。」

「廢話少說，既然你想動手，那就動手吧。」

北冥興意盎然，笑容愈發深，把自己的心臟對著凌厲的劍尖，「你不是想殺我，我給你最唯一 一次機會。」

這個瘋子，舒硯移開手中的劍，他從不傷害他人，你不動手，他自然就不動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可想好了，錯過了這唯一 一次機會，絕對沒有第二次。」

舒硯一句也不說，只是冷淡的看著北冥。

「看來今天很遺憾，沒有辦法帶你回去，就先讓你暫住東界吧。」話音未落，北冥就消失了。

『哐當─』舒硯手裡的劍落到地上，硬撐著的身子在確保李諾璿離開後，立馬倒下。

莫黎喉嚨一陣幹涸，看到舒硯倒地，踉踉蹌蹌跑了過來，跪在地上，輕輕拍著舒硯的臉頰，「舒硯，舒硯你沒事吧。」

舒硯眯開一點視線，看著莫黎，「太好了，你沒事就好。」說完之後人就暈了。

「界主，可把舒硯帶回來沒有。」

背光而坐的北冥轉過椅子，手肘搭在桌面上，「沒有。」

「界主！」

「清尢，你不必著急，發生了一點變數，不過還算是在可控制的範圍之內，不必過於擔心。」

「退下吧，青尢，我要好好思考一下。」

清尢還想說些什麼，也只得無奈作罷，離開房間。

北冥輕叩著桌邊，以後的日子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