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很大，不知路這，迷離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江照約的地時御花園的後院，證實了何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

果不其然

當他隨意沖刷掉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匆忙趕到那裡。

院中站了個人

身形高挑，黑衣長袍，看著背影像個男的。

「抱歉，來晚了。」江照怕冷般哈出一口熱氣，兩手搓了一搓。

那人似乎察覺到身邊的異常，微微側過臉，露出白皙光潔的額角和尖尖的下巴，眼神如鷹隼般犀利。

「我們走吧，在皇城門外，向東行百米，我那備了車。」他說得直接，聲音低沉性感，透著絲慵懶，尾音還帶點輕佻的味道，「倒是你這雙腿，不能在做輪椅，宮中坐輪椅的姑且就你一人吧？」

象徵性的東西不能存有，否然不打自招。

一雙鳳眸深邃又銳利，彷彿能洞悉一切，像是要把江照所有心思給窺破般。

他搖頭：「你別想了，連站都站不起來，怎麼能趁亂逃跑？」

正說著話，江照還在思考怎麼辦，便見著凱德力蹲下了身子，背對他，放在臀邊的兩雙手招呼了兩次。

「你背我走？」

凱德力沒有回答，警惕地環顧四周，「你的輪椅怎麼處理？」

「燒了吧。」

他不想留，有關時鈺給的東西。

江照抿了抿唇，趴上去摟住了他的脖子，雙腳勾緊他的腰。

雖然體重增加了點兒，但是背著他，卻跟沒變化一樣，穩健有力。

這傢伙的體型比例真是完美無缺。

地上有石塊，凱德力隨便拿起兩塊，將白雪扒開，手就凍紅了，但他渾不在意，找來一堆枯枝，在身上擦了擦，又費勁地用石子打了十下有餘，總算摩擦出了點火花，湊到枯枝邊上。

火星迅速被引燃，噼里啪啦的燃燒聲響徹整個御花園。

凱德力轉頭問他：「你確定嗎？」

這種時候，哪敢再猶豫！

江照堅決地點頭。

於是乎，凱德力扛起他，快步往前走。順帶引著火勢，要把整個御花園燒掉。因為江照身體虛弱，凱德力走得很小心翼翼。

他的動作非常快，不到半刻鐘就穿過御花園，抵達了東門外。

江照抬頭，望見一輛馬車，上邊坐著個打盹的人，聽到動靜後，打了個機靈，差點從上邊滾了下來。

凱德力將他扔上車，拍了拍手：「先委屈一會兒，等事成之後，送你回府養病。」

「謝了。」江照笑眯眯地看著他，目光流轉間充滿戲謔。

好似，他這個人沒了帝王身份的禁錮，完全跟以往判若兩人，悵然若失是真，玩味輕浮亦是真。

凱德力有點看不懂他了，瞪了一眼，「好好獃著，別搗亂！」

車簾落下，遮住了兩人的視線。

外邊有說話的聲，江照側耳聽之，說了些凱德力自己的日後打算，那人說他糊塗，幫個外國的人。

但最後終究拗不過凱德力，拿了他給的點銀子，回府休息去了。

馬車滾動

骨碌碌的碎音合著外邊的冷風吹得囂張，馬車裡因為簾子沒撩開，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

江照收斂了玩鬧的表情，眉宇微擰，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宮殿的，他只記得臨走前那雙充滿歉疚和悲戚的眼睛。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明明他們之間從未出現過裂痕。

難道……

江照猛地掀開車窗簾子，夜空中繁星閃爍，璀璨奪目，天幕澄澈。

什麼也沒發生過。

他失望垂首。

馬車停靠在一條僻靜巷子。

外邊的人跳下車，替他拉開馬車門，江照剛踩著板凳準備下車，忽然有人拽住了他的衣領，用力一扯——

江照摔下了馬車，撞上一堵結實而溫暖的牆壁。

悶哼了一聲，緩慢睜開眼。

映入瞳孔的是一張俊美妖冶的臉龐，鼻樑挺立，嘴唇薄而飽滿，皮膚白皙細膩，如同玉雕，眼窩略淺。

他的睫毛又濃又密，此時垂著眼瞼，眼尾染著淡淡的緋色，讓他整個人多添了幾分邪魅之意。

生得禍國妖民，動人心魄，但江照臉色難看至極，他不是被自己一刀子給捅了，應該半死不活躺在床上，身邊圍了一群太醫才對。

怎會……

安、然、無、恙

出現在這兒？

「你……怎麼在這裡？」他艱澀地吐字。

說完話，他四處張望，眼下哪還有凱德力的身影，江照懵了，等等，拉他出宮的人不是凱德力嗎？怎麼換成面前的時鈺了？

有這麼玄乎的事？

「001！這什麼情況！」

沒反應

連喚三次，用上了吃奶的勁兒，不回話就是不回，叫再多也沒用，江照獨自一人掩淚。

時鈺並沒回答，反問道：「你呢？」

江照腦袋暈沉沉的，根本沒聽清楚，「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我……」江照喉嚨幹啞，打算裝傻裝到底：「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時鈺盯著他，突然笑了，「你為什麼要用刀子捅我？是不是不解氣，氣我折騰了你那邊三回？可我沒捅得徹底啊，你知不知道，當我滿心歡喜全是你時，你那刀子扎得我有多疼？」

江照心裡咯噔一聲。

尋仇來了，要把他拖回去，繼續關小黑屋了吧？還有四天！他感覺要被時鈺給玩死！

SOS！

「你恨我。」

清淡的嗓音出奇的沙啞，在夜間像是索人命的孤魂野鬼。

沉默了片刻，沉默說了聲不，又補充道：「但我愛你。」

此話剛出口，江照後悔了，他覺得這話好渣啊。

如他所料

「呵。」時鈺輕蔑一笑，「你愛我？你愛的不僅僅是我這副軀殼吧。你到底是什麼目的？滅我國家……又要到我對你痴情……」

眼皮子狂跳，江照閉了嘴，不再吭聲。

「說實話，你今天的演技比你平時要好許多。」時鈺語調平緩：「你在撒謊。」

從他們初見那會

便是一個謊言和不真實註定要醒的夢的開端，哪怕是前不久，同意時鈺成親的話都是假的，不過是一步步假裝妥協，在對方最愛受的時候，拿出匕首捅了進去，得到了一碗心頭血。

但時鈺並沒有戳破，而是任由它留在了心底深處。他甚至故意裝出相信江照的模樣，直到江照今晚的所作所為，時鈺再也忍不住了。

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你付出了所有感情和精力，最愛的人卻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