魃是什麼東西？殭屍？那又是什麼，少年手中帶血的劍掉落在雪地里，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男人:「你……你就這麼想死？！」

「封印我吧。」男人身上貼滿了符紙，狼狽的跪在地上，鮮血從他口中溢出，腹部的劍傷沒有像以往一樣癒合，「或是等我，死在這裡也不錯。」

少年固執的看著男人，和以往一樣，什麼都看不出來，在那雙死寂的眼睛裡，連光都進不去。眼淚從眼角翻落，掉在雪地里的時候已經由溫熱的淚水變成了堅硬的冰珠:「殭屍！我告訴你，我封印你便不會再放你出來！不論是百年，千年，還是萬年。」

「嗯。」男人的聲音意外的溫柔，就像最初相遇的時候，伸出手問自己要活下去麼一樣，少見的獨屬於男人的溫柔，「撿到你的那天也是下著雪罷，此般開始，此般結束，也算得圓滿了。」這話似乎是用盡了男人所有的力氣，閉上眼，軟倒下去。

少年連忙上前扶住男人，這個人的身體一直都是冰冷的，因為他早就死了，可原來即使強大如魃，也有消逝的可能嗎？這般結束算是圓滿？可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啊！

……

「小～道～長～」陳姜詩托長了聲音呼喊，看劉鳴似乎回過神了，湊到他跟前碎碎叨叨的念:「怎麼了？怎麼了？鬼上身了？我說道長你看個下雪都看的這麼入迷也是夠了啊，任務啊任務！這種事不用身為小弟的我告訴你吧。」在陳姜詩看來，超度什麼的就是放屁，還不如直接捏碎女鬼來的實在，不過他說的話沒用，誰讓他現在就是個打工的呢。

「沒什麼，盯著女鬼就成了。」劉鳴皺起眉頭，他以為自己早該忘了的，「我先坐一會兒。」他討厭雪，這種潔白又冰冷的東西，沒有一絲的溫度。

陳姜詩撇了撇嘴，他們現在光明正大的坐在青樓對面的客棧二樓。他們的時間和這個由記憶構造的世界裡面的人的不同，所以對於苑靜來說過了三年的時光，於陳姜詩二人卻是眨眼間的事。

「誒！道長，你看這兩個姑娘感情不太對勁誒，她倆是磨鏡？」陳姜詩看苑靜和周小樓兩人對視的時候，那粉紅泡泡簡直要淹死人。

「嗯，愛上不該愛的人，對於現在的她們來說，就是一種罪。」劉鳴的手沿著桌上瓷杯的邊緣劃過，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些煩躁……

周圍的環境忽然扭曲破碎，慢慢陷入黑暗。劉鳴站起身，幾乎在一瞬間，他坐過的椅子還有桌子都一併被黑暗所吞噬。

「索得娘來卻忘家，後院桃李不生花。豬兒狗兒都死盡，養得貓兒患赤瘕。」女鬼的聲音響起，幽藍的鬼火幻化出人形，紅衣的女子蹲坐在地上，手中還抱著一個人，一個女孩兒，仔細看來，那女孩就是小時候女鬼的模樣。

「超度，哈哈哈哈！」女鬼笑了，聲音有些尖銳，「你們這些不諳世事的道家中人怎懂的凡人的苦楚？！超度？莫要逗我笑了！」

女鬼臉色忽然猙獰起來:「本已在半路攔著你等！作甚還要來送死？！我殺那些男人，不過是那些男人該死！被我迷惑的，心智不堅，他們該死！！」

「靠！更年期？」陳姜詩是不理解這廝的腦迴路。那女鬼閃身來到陳姜詩面前，一手抱著幼年自己的身體，另一隻手刺向陳姜詩的心臟。

這女鬼！真當自己多厲害不成？不過是一個隨手就可以捏碎的玩意兒罷了，在魃面前這種小鬼也敢放肆？陳姜詩的眼眸驟然變成藍色，符文出現在他的手背上，陳姜詩一掌拍向女鬼。

劉鳴臉色有了變化，陳姜詩的力量在他的體內開始衝撞經脈，魃的力量太過於強大，劉鳴在喉頭感覺到了一股鐵鏽味。過了這麼多年，這個傢伙居然還是強的這麼變態。撫平自己胸口的躁動感，劉鳴忽然感覺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抬眼便對上了一雙藍色的眸子。

「小道長，你……很痛嗎？」陳姜詩看著劉鳴，手上的動作停下了。甚至劉鳴體內的力量都在一瞬間平復下來。這種壓制幾乎是下意識的，下意識的不想看到這個小道長受傷，只不過陳姜詩會愣住，女鬼卻不會，尖利的指甲直刺陳姜詩的胸口。

「混賬殭屍！！」劉鳴失聲叫了出來，別開玩笑了！這個傻逼殭屍絕對不能再死一次了！再死一次，這個傢伙就要真的消逝了。

雕刻著龍紋的長劍幾乎在一瞬間出現在了劉鳴的手上，劉鳴把劍扔出去，直擊女鬼的頭顱。女鬼側過頭，對著劉鳴露出一個詭異的表情。生生受了劉鳴一劍，金光爆閃，周圍鬼氣盡數消退。那女鬼被劉鳴一劍刺的魂飛魄散。

遲了麼？劉鳴在刺眼的白光中閉上眼睛，這下，真的連你也……

「小道長？」一隻手拂過劉鳴的臉，劉鳴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咋的發這麼大火？」

「你？！」劉鳴睜開眼，就連陳姜詩這貨一臉無辜加天真的看著自己，「你，你不是被女鬼……」

「啊？是你老糊塗了還是我老糊塗了？我是魃啊！可以弒龍的魃！勞資就算不攻擊，那女鬼的修為連我防衛都破不了吧。」陳姜詩指著自己的臉，「你他媽要把老子小看到何種程度啊！那個女鬼刺中了，但她指甲崩了啊！」

……那他最後看到的那個女鬼的表情，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控訴陳姜詩，以及欲哭無淚？

「你怎麼不說話？」陳姜詩有些生氣，「說好的超度呢？！我還開了一個空間裂縫，你一巴掌把人拍死了是不是略重口？！我之前要把她捏死的時候你為什麼阻止我？啊啊啊！老子不幹啦！」

「閉嘴！」劉鳴滿臉黑氣，「再多廢話把你封印回去！」

「靠！」陳姜詩閉嘴，這傢伙怎麼忽然這麼大火氣？不應該啊。